很快,他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人跟他一样站在最后,穿着黑色的西装和大衣,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纤细的身板很不起眼,昏暗的雨天将他苍白的皮肤衬更加病态,郁海侧着头,疑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郁既衡喂,于小衍。”
即便青年就在他的身边,对方似乎也没有听见他的呼喊,眼神始终定格在前方的墓碑上,雨水不停地落下,郁海静静地看着郁既衡,片刻后,他看见对方的嘴唇轻微地动了动,有泪水从唇边的脸颊上滑落。
“知潮。”
心脏突然一跳,郁海猛地回过头看向前方,他的视线掠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定格在灰色的墓碑上,他发现刚才还刻着两个名字,贴着两张照片的墓碑不知为何都变成了一个,灰白的照片上此刻是一个俊美的青年,下方的名字刻着的是布兰·凡恩姆斯。
“郁海。”
身边传来一声呼唤,郁海重新看向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郁既衡将头转了过来,双眸紧紧地盯着他,他的脸上满是泪水,不知道是为谁流的眼泪。
远处有钟声传来,他慢慢地冲自己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郁海,最后再救救他吧。”
在话落之时,眼前的画面突然开始崩塌,梦境结束,郁海从黑暗中睁开双眼,视线里明晃晃的白炽灯让他以为梦还没醒于是便伸手揉了揉眼睛,等再次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宽敞的办公室中。
这间办公室装潢简约素雅,并且只有一个办公位,他就是从办公位的旋转椅上醒来的,面前放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块办公用的投影屏幕,左侧的墙壁上是透明的落地窗,外面是湛蓝的天空和一些建筑物的顶层,这里看起来像是一栋写字楼大厦的高层办公室。
但郁海知道这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写字楼办公室,左侧墙壁上的落地窗以及窗外的景物都是虚拟投影,它真正的面目是一块白色的合金墙壁,他看向桌上的投影屏幕,白色的待机界面中,左下角的地方写着一排小字,其中的一个字是“Knell”。
悲钟。
这里是艾斯地区的风暴雪原,悲钟的地下总部,徐知潮怎么会将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在头脑清醒后,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可身体却没有想象中的酸痛,昨晚的徐知潮跟他们五年前的最后一夜一样,都只做了一次。
虽然自己在开始前就已经被折磨得欲仙欲死,但按照徐知潮以前的习性,就算他最后被折磨到什么都出不来了,徐知潮的精力也旺盛得不像是人类,可以反反复复循环好几轮,
而现在他的这种行为只能说明一件事。
徐知潮已经厌倦了他的身体,他已经不用在他身上解决身为S级alpha旺盛的青欲了。
想到这,郁海忽然一笑,想到徐知潮对他说的我爱你真的觉得很好笑,如果真的是爱,那么怎么会厌倦。
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假设徐知潮那种冷淡凉薄的人也会有些微的怜悯之心,那么他之所以会说出我爱你这样的话,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这种怜悯,毕竟落日岛的研究员是真的都被他视为最亲的亲人。
从徐知潮出生开始,就是那些研究员教导他成长,他们将自己毕生的学问和知识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徐知潮,陪着他渡过痛苦绝望的童年,虽然最后依然没办法让他拥有正常的情感,但至少也没有让他想要报复社会。
郁海推测,徐知潮在五年前就已经知道了落日岛的真相,那天他穿着一身作战服背着狙击枪回来,是去射杀了落日岛事件的提出者和推动者,凡恩姆斯集团的董事长,以至于第二天军部的人就找上门来抓他。
他从那时就开始了他的清洗计划,与落日岛事件有关的人或团体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如果不是第二次战争爆发,清洗计划只能暂时搁置,联盟内阁应该早就被他杀完了。
以郁海对徐知潮的了解,他不是在乎自己被政府利用和欺骗,军人为国效命他本身就是国家的刀刃,他也不在乎对和错,他不是法律,不会代表某一方的正义替某人或者某个团体执行什么,只是因为政府所谓的“为了联盟的未来”而被放弃的人是他此生最珍视的亲人,这无关价值无关大局也无关精神追求,他只是以朴素的个人情感作出断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