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亭应该很清楚云州的结局。
难道他觉得以一己之力,可以扭转整个战局?
狷素不知道群青的脸色为何变得苍白,只听她问:“南楚发兵多少人?”
“听说有六七万,还有叛军一两千。”
“金陵邑现在是谁在守?”
“云州刺史已殉职,现在是丹阳公主自己的兵力和刺史府的残部在抵抗,大人和武骑将军还带了一千精卫,加起来共四五千人。”
群青的心在下陷。
金戈铁马,骨肉破损之声,似响在耳边。
“我倒问你,四五千人怎么守住七万人攻城?”
事实听在耳中很残忍。虽多了丹阳公主和刺史府的人,可是也没有比上一世好多少。那一千精卫,对比南楚大军,更是少得可怜。
“属下等劝得嘴皮子都磨破了,可是……”狷素哽咽道,“大人就是说不必担心,他想办法。他说这次北境战场有凌云将军相助,目下捷报连连,不至使云州陷入无援之境。只要一鼓作气把北戎人打出关了,兵力就能回援云州,所以只要拖住时间,就可以取胜。”
北境战场确实是大变数,这一变数,给群青心中添了一丝慰藉。
可是这其中,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太多,终究令她心中惴惴,无法那么乐观。
那毕竟是战场。
总是向天赌运,难道每一次都会赢?
“你家大人一劳累就发病。”
群青道,“这样贸然地去,为何不拦住他?”
“其实夫人中毒那段时日,大人发作就已经很频繁。”
狷素说,“大人让竹素寻来玉沸丹。”
“玉沸丹?”
群青愕然,玉沸丹中含未麻,此等害人之物,难道不应已被销毁了吗?
“大人说,玉沸丹可以镇压相思引之毒,废太子当日便是如此得以焕发精神,策马进长安,所以,到不得已之时,可以用玉沸丹支撑身体……”
玉沸丹当然不能治病。只是未麻与相思引之毒同根同源,所谓“镇压”之效,不过饮鸩止渴而已。
“大人说,娘子您欲做绯衣使换回阿娘,等您养好身体,正好战局平稳,届时他写信接您过去,同游云州。”
群青几乎能想象出陆华亭的语气。
“从前不知您阿娘另有身份,如今知道了,他更不能让您于仁孝之间两难,弑父之事他已经做过,已然无惧……夫人夫人,您不能去!”
群青骤然站起,狷素骇得一把箍住她。
“我现在去有什么用?松开我,我不去。”
群青走到案前,对着铺陈于面前的白宣纸,神色冷凝,思虑许久,把笔拿在手中,“我问你,信能送到云州?”
狷素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