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认识十几年的儿子,她忽然发现对方的面容那么陌生,“好看”和“优秀”这两个词,直到今天才有概念。
夏澈安静温驯地低头回望,从容端正,礼仪良好。
明明是俯视,却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宋念想到了早上咋咋呼呼从病房里出去的张翼年。
养子怕她住不舒服,工作忙也会安排转院,亲生儿子今早却问她感觉怎么样,没问题的话就去转到楼下的六人间,方便还省钱。
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与金钱地位无关,单从品性来说,就完全不能相比。
就算宋念永远最爱自家儿子,时至今日,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可惜她的养子被她越推越远,而她此前从未发现。
或者说,发现了也不在意。
宋念伸出扎着针的手,颤颤巍巍去抓夏澈。
夏澈没有躲,也没迎上去,默许了对方的亲近。
宋念紧紧握住那只还缠着纱布的手。
她觉得到异样触感,但什么也没问,夏澈也没挣开,忍下了绵密的疼痛。
宋念再傻,也懂他的意思了。
她不是个没自知之明的人,说不出谴责的话,夏澈现在的一切跟他们都无关,她没脸挟恩图报。
养子还愿意给她花钱、愿意偶尔来看她,已经非常仁至义尽了。
所以她只是反复摸着夏澈的手,说:“以后没事,就别回来了。”
夏澈愣了下:“那您……”
“我没事,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性格会变很多,很多事都看开了,也有空关心以前没在意的人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生活。”
听到这些话的夏澈心情很复杂,他应该难过的,但此刻竟然觉得解脱更甚。
“护工我还是会找熟人的,食堂和医生也都交代好了。妈,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回来看您的
。”
临走前,宋念问他:“你给了翼年多少医药费?”
“不清楚。”这点夏澈确实不知道,裴燎没给他说。
“这样啊。”宋念没说即将转去六人间病房的事,“阿澈,我能最后求你一件事吗?”
夏澈点了点头。
宋念恳切道:“你走之前,可不可以帮翼年找个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