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以为自己这次打听完消息之后,这个女人会暂时放自己一马,岂料对方又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让他去动行动科的人犯?
那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他盯着烧鸡脖颈处的刀口,忽然冷笑出声。
先不说他有没有能力在行动科的严密监视下动手。
退一步讲,他即便得手了,也很快就会被行动科发觉,以至身份暴露。
届时,对日本人就没有用处了。
这些王八蛋的做法一向是卸磨杀驴。
“后路?”他醉醺醺地对着空气举杯,“怕是黄泉路吧。。。”
程副科长猛地灌下几口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寒意。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从床底拖出早已备好的棕色小皮箱——里面塞着几沓英镑、美钞和一把勃朗宁,还有一张特别通行证和三本不同的证件。
这些都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就是为了防止出现突发情况,给自己多一条后路。
程副科长看着他皮箱里的东西,有些后悔,这些财物仅仅是他积蓄的一小部分,是用来应急的。
大头在自己老婆手里,那个愚蠢的黄脸婆将钞票都换成了地契房契和古董珠宝,这些他大部分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变现带走。
而且,自己目前的真实处境也不能跟老婆讲明,否则以那个女人的势利,说不准会为了和他撇清关系,到特务处督查科那里告发他。
程副科长深吸一口气,咔嗒一声关掉了台灯。
屋内顿时陷入黑暗,他屏住呼吸,将窗帘掀开一条缝隙——
雨幕中的街道空无一人,连往常巡逻的警察都不见踪影。
积水倒映着惨白的路灯,像一条蜿蜒的冥河。
他拎起皮箱,箱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手指刚搭上门把,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闷响。
程副科长浑身一僵,再次回到了窗户边,从窗帘的缝隙处瞥见一辆黑色雪佛兰缓缓停在了公寓对面——
车灯熄灭的瞬间,他看清一个人打开伞从驾驶室走出来。
程副科长猛地退后两步,皮箱“咚”地撞上了茶几。
他死死攥着皮箱把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耳膜鼓胀得生疼。
楼上水管滴答的水声,在他听来像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他掏出手枪,将身体紧紧贴在门口。
最好不要动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