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日过去。
蓬莱岛上种的树杂,邹娥皇坐在亭子里往上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不知何时繁枝变枯。
等从秘境回来,也许又要抽条发柳,冒出新芽了。
“后日就要启航了,去的人你都挑好了么?”
邹娥皇闻声抬头,只见玉墩上坐了个白衣飘飘的大师兄,正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
容有衡回了蓬莱后,并没有换回先前的道袍,还穿着那几套散修的常服。鱼澹背后说是他现在是装上瘾了。但邹娥皇想,师兄这样的装束,倒像是随时随地都做好了准备出走一样。
邹娥皇指腹擦着茶杯。
“挑的差不多了。”
对面的人挑了挑纤长的眉,一扫亭桌上的棋盘,“我说也是挑好了,才会有闲情雅致在这里和自己下对棋。”
容有衡挑起一枚黑子,扯了扯嘴角:“师妹一人独坐无聊否?”
邹娥皇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无聊。”
她顿了顿:“很有趣。”
来修真界后,邹娥皇才知道这里的棋和上一辈子听过的围棋不同,虽然也是黑白之分,但棋中自成了一方天地,就连下棋者也是棋盘上的棋。
而阵法师常常就用棋来列阵。
容有衡叹了口气:“师妹,师兄是想说,师兄也想下棋。”
邹娥皇恍然大悟,扔开棋道:“师兄请。”
容有衡蹙眉,盯着她扔下棋子,负手就要离去的身影,道:“你去做什么?”
邹娥皇想,师兄请,师兄请,自己当然要给他让位了。
两相对视,容有衡有所明悟,揉着眉头最后终是忍不住笑了:“回来,我验验你的棋。”
他想下的是棋么,是想要和她一起下。
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黑子先行,师妹让我,可否?”
邹娥皇说:“一般情况下,不都是师兄让师妹么?”
对面的人仍然只是闷着笑,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可是咱俩这情况,很不一般啊。”
最后那几个字咬地很轻,轻到邹娥皇入耳的一瞬间先怀疑自己听错了。
狐狸精。
邹娥皇脑海中先蹦出了这个词。
不是那种特定语境的骂人词,而是师兄笑起来的时候,眉弯眼眯,很像一只偷腥的狐狸。
其实过去的时候,邹娥皇对于大师兄的印象实在浅薄,哪怕承蒙恩惠学了牵丝术,她印象里的大师兄,也只是一个灰白的人影。
只知道他长的好看,本事大,爱捡徒弟。
但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说大师兄温和守礼,持太极道,平天下天骄,是为同辈楚翘的时候,邹娥皇心里只是淡淡的,甚至还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