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闻,像屠夫身上的味道。
他捂住鼻子,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城门口挪动。
他还得去找兄长和阿娘。
高耸的大门被泼上朱红的漆,像赶集时镇里挂上的红绸,老旧但仍活泼鲜明。
门没有关紧,一些奇怪的声音从缝隙里传来。
好奇心促使他收回想要推开门的手,与此同时一只眼睛悄悄贴上缝隙。
在孩童明亮的眼睛里正倒映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血溅得很高,人群往远处跑去却在某一刻忽然倒下再也起不来。
一墙之隔仿佛是被一层坚不可摧的薄膜笼罩,人们的哀嚎痛苦融化在墙内,连轻微的喘息都无法偷偷溜过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本能的对那些痛苦的东西感到害怕。
不要弄出动静引起他们的注意。
奶奶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下意识的,他缩回了树林中,沿着来时的路重新奔波。
同样的路在去时却比来时更加漫长,人们因害怕而扭曲的面庞出现在他的每一个梦里。
他有些不敢睡觉了,甚至因此将恐惧牵连到静谧温和的夜晚。
路渐渐熟悉起来,他知道村子快到了,可那股不详的气味再次萦绕上来,像是通过梦境的大门投射到了现实中。
不自觉的,他脚步慢了下来,这是动物对灾难的预感。
在看见村子里的一片狼藉后这样的预感越发浓烈。
房屋不知为何倒塌,不知从哪里来的大块的碎石横亘在路上。叔叔婶婶们趴在地上,红色的水从他们身下漫延开,浸入土壤里变成黏糊糊的泥巴。
这里太安静了,明明是白日却给他夜晚一样的窒息。
他想去找奶奶,就像他每次调皮惹了夫子不高兴后总会跑到奶奶身后。老人会张开双臂将他护在后面,然后认认真真和夫子解释道歉。
他在村子里逛了一圈,最后来到了家的外面。
老人合着眼静静躺在地上,灰尘和泥土沾上她苍老的面庞。一块巨石压住了她的下半身,好似话本子里镇压妖怪的宝塔。
可是奶奶不是妖怪啊。
小幺在她身边蹲下,伸出手一点点擦去奶奶脸上的污迹。
好冷啊,是因为躺在地上的原因吗?
他伸手去推石头,推不动;他想去拉地上的老人,却又害怕扯痛了她。
“奶奶,快起来,躺在地上要着凉了。”
他学着奶奶从前教训他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