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然颤抖着伸手去抓猫灵的影子,眼泪簌簌往下掉,流也流不尽似的:“乌团乌团……”
最后一样试图保护她的东西也没了。
奉天剑悬在蛊鼎上方,寒光凛凛,云霄飏的声音从上方飘来,“慕昭然,今日无人能救你。”
慕昭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先被几只翩然振翅的黑色蝴蝶闯入视野,翅翼的鳞粉簌簌地洒落下来,闪动着斑斓绮丽的微光,乍一眼看去竟是无比美丽的。
只是当鳞粉沾到皮肤上的瞬间,却能给人带来剧烈的痛楚。
慕昭然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背上蔓延开一片血红的水泡,痛得失声尖叫,裹住袖摆一边后退一边胡乱挥舞,“滚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后退得太过慌乱,不知踩到何物,滑腻的触感从她脚下一窜而过,将她嘭一下又重重绊倒在地上。
一条蛇从她裙摆下冒出头来,嘶嘶吐信,缠上她的脚腕。
慕昭然尖叫着踢踹,躲开了毒蛇,却躲不开数之不尽朝她涌来的蛊虫,蜘蛛,蝎子,蜈蚣,还有更多她辨认不出的东西。
它们窸窸窣窣,潮涌而来,从她的裙摆、袖口、衣襟往里钻入。
慕昭然浑身又痛又痒,皮肤如同火烧,她拼命拍打涌来身上的虫子,慌乱地退到蛊鼎边缘,攀附住铜鼎内壁,想要往上爬出蛊鼎。
当她快要脱离鼎底虫潮,有剑鸣声震颤,悬空的奉天剑射来,又将她打落回蛊鼎内。
慕昭然落地时,右手不知道按住了什么东西,被狠狠蛰了一口,抬手看时,掌心已是一片乌黑,毒素顺着经脉开始往手臂上蔓延。
她手脚发麻,再一次挣扎爬起,手指无助地挠着鼎壁,染着蔻丹的指甲被壁上雕刻的蛇纹刮落,一片片脱落下来。
只是比起被蛇虫噬咬的痛,这点痛楚已不算得什么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缠裹在脸上的灰布松脱,那张原本动人心弦的脸,也再不复往日美貌。
鲜血从她脸上成串地往下滴,慕昭然浑身都是血,便也感觉不出自己究竟是哪里在流血了。
血气吸引来更多虫蛊,慕昭然视野里都是虫影,皮肤溃烂,仿佛都能感觉到虫蛊在自己皮肤底下蛄蛹。
她终于力竭崩溃,痛哭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管是什么罪我都认,求求你们放过我!让我出去……云霄飏,阿隐,阿隐,救救我我错了……”
看台上,慕隐逸终究露出了一丝不忍。
他转过目光看向身旁御使剑诀,神情冷酷的云霄飏,嘴唇动了动,开口道:“剑尊,阿姐素来便厌恶那些虫子,就算阎罗也从不让虫影近她身,即便要惩罚,可否换……”
这句求情的话,在看到从看台一侧的幕帘里走出的身影时,又被他迟疑地吞回了腹中。
来人一袭白裳,头戴一顶白纱幕离,身量纤细而单薄,好似这看台上的一缕风都能将她吹得盈盈倒地。
在慕隐逸下意识迈步朝她走去之前,云霄飏已抢先转身迎上前,扶住了她的臂膀。
先前还寒霜满面的剑尊,现下如春风拂面,寒霜尽融,柔声道:“离枝,你怎么出来了?”
叶离枝缓步走到看台最前,抬手掀开眼前白纱,垂眸看向下方在蛊鼎内抱头求饶的人,深吸了口气,嘴角扬起痛快的笑意,高声问道:“慕昭然,当初我向你百般求饶时,你又可曾想过放我一马?”
蜷缩在蛊鼎中的人浑身一震,惊愕抬头,那一袭熟悉的白衣身影逆着天光撞入她眼中。
“叶离枝?”慕昭然用力眨了眨眼,怀疑是自己被虫蛊噬咬后产生的幻觉,盯着她看了良久后,忽而吃吃地笑起来,一边摇头一边迭声道,“不、不可能的,叶离枝早就死了,四年前的中秋夜,是我亲手捏开她的嘴,往她嘴里灌下的散魂汤,这是无药可解之毒,你怎么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