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玥抚着那枚铜钱,眼底情绪深不见底,让人压根瞧不出半分。
只她自己知晓,此刻心思如何矛盾纠葛。
自从当初暴露离开京城国公府,她才知自己一直受棋鹰暗算,落掉那一胎,本非她所言,可棋鹰给她喂过毒控制她,孩子生下来就也是个带毒的婴孩,便是活下来,也是一辈子苟延残喘。
既如此,倒不如不生。
所以怀胎第四月时,她接了手下人的那碗落胎药。
上官玥自问是个不怕疼不怕苦的人,那天却还是疼得浑身冷汗,爬都爬不起来。
女子怀胎,生产和堕胎,都是大伤身体之事。
若是难产,更是鬼门关走一遭。
她心里清楚,抚着陈晋腰间铜钱时,不由得想起那个当日京城戏坊里,面色白透的娇弱女子。
想来,那位云娘娘,当是比她更受不住疼的罢。
上官玥指腹摸着那铜钱,却又不由得想起少主姨母的话。
少主因那位云娘娘死在东宫的人手里,而她,却要为仇人生儿育女,日日与杀他之日共枕缠绵。
九泉之下,少主又如何甘心呢?
她的主子,故去多年,只得陈晋一子,居然年纪轻轻就遭了萧璟毒手。
她若不为能为少主复仇,日后身死,又有何面目见主人于地下?
如今一身武功尽废,身边亦是无人。
动手杀萧璟绝无可能,那要怎样为少主复仇呢?
当真要她眼瞧着少主为之身死的人,就这样为仇人生育血脉吗?
日后十年五载,或许那女人,甚至都会全然忘记少主的样子,压根不知道,有个人曾经因她而死。
上官玥闭了闭眸,抚着那铜墙的力道稍重。
面上神色终于恢复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