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荟年犹自说道:“她一个晚辈,真不知谁给的胆子,叫她如此忤逆长辈!行事又如此歹毒下作,哪里有一点点妇道人家该有的模样!她在别院住了那些年,若不是你怜惜,将她接回来,她程氏还在那荒山野岭里窝着呢。我以前还觉得她贤惠大度,没想到看走了眼,竟然也是个一朝得志,便猖狂起来的性子。
不是我说,阿瑱你也太纵着她,竟然由着她胡来。虽说以前家里头叫她受了些委屈,可是妇人嫁到婆家,哪个不受些委屈?我嫁到安国公府,瞧着风光体面,可那一大家子人多嘴杂的,一堆婶娘伯娘的,难道受的闲气就少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又有谁似她那么张狂,敢这样算计亲眷长辈的?
她如此行事,就不怕你再将她移到别院去么?可见还是仗着你心存愧疚,便恣意妄为!你实在是该杀一杀她的性子了,不然长此以往,由着她这般行事,还能了得!”
程嘉束如此作为,祈瑱亦是恼火,但听着长姐如此长篇大论地抱怨她,却是心中不悦。
他实在不想再听长姐如此贬低程嘉束,便叹了口气,说:“束娘是想与我和离的,是我不许。”
祈荟年错愕道:“什么?”
祈瑱说:“彦哥儿出事那回,束娘便要带彦哥儿走。若非我及时拦下她母子,想来她早带彦哥儿远走高飞了。”
祈荟年惊道:“怎的没有听你提起?”
祈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祈荟年却又迟疑着问:“她,她该不会是在外头有人了吧?否则好好儿的,她一个妇人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她毕竟在别院住那些年……”
不待她说完,祈瑱便疾声打断了她的话:“没有”,随即补充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说他早将她在别院十年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就束娘那样的人,心高气傲,寻常人也难入她的眼。她连他都瞧不上,还能看得上谁。
祈荟年闭口不谈这个,却还是想不通:“她是疯了不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正经侯夫人不当,要带孩子走?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能去哪里?”
祈瑱想着那时搜出来的户牒路引,还有那整整齐齐缝满金叶子的背甲,这哪里是一朝一夕能准备好的,显见程嘉束对于带着孩子离开祈家一事早有准备。
纵使已经过去许久,回想起来祈瑱依然一阵糟心。
祈荟年越说越气:“自她嫁到祈家,我祈家是缺她吃还是缺她穿了?便是家里头从前冷待过她,可一个妇道人家,说走便走,这是谁给她的胆子?”
裴夫人克扣璞园生活用度一事,并不是多光彩的事,祈瑱之前也并未给自家大姐说过。如今见她这般说,不禁也是不自在。他到底不想大姐苛责程嘉束,只好道:“束娘在别院那几年,我多在外头领兵,于家中之事不上心,后来才知道,母亲并未往别院送过用度。束娘都是用自己的嫁妆。”
祈荟年一时语塞,想想自己母亲的为人处事,也是没法替她辩解。
只是还免不了嘟囔:“便是如此,彦哥儿是咱们祈家人,怎么能教她带走?也不想想,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能去到哪里?又要靠什么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