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的语气听起来挺平静,但是路鹿想起来了他毕业展那天浴室的事,谢铮也是用这样的语气问他:两年,到了吧?小鹿同学,感谢你的陪伴。
路鹿跟在谢铮身后,看他宽阔的肩膀,低头看到谢迹对自己眨巴着眼睛,手抬起来往下拉自己的脸,轻轻地说:“爸爸,气。”
谢铮翘着二郎腿坐到沙发上,路鹿把谢迹交到保姆手上:“先回房间。”
保姆进门的时候谢铮说:“关门。”
谢迹还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趴在保姆肩膀上,为难地说:“……我,短短。”
谢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谢迹是说自己太矮够不到门把手。他到底没忍住被逗笑了一下。这一笑,谢铮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很僵硬,像是已经有好几天没做过表情似的。
自己是不是好几天没笑过了?就说呢,难怪这几天公司上下一片死寂,估计都是怕触到他的霉头惹他生气。
等谢迹被抱走,谢铮用下巴点一点自己旁边,对路鹿说:“过来坐。”
活像领导训话。
其实谢铮不愿意用自己平时训人的那套对路鹿,但是他实在太生气了。
这蠢鹿,这蠢鹿!竟然没想着要告诉他??那什么时候要告诉他??等像谢进德一样病得在床上起都起不来???
死亡对谢铮来说一直都是一个课题,但谢铮觉得自己还没参透,十二年前米团死的时候他觉得很无力,现在他仍旧觉得无力。
他可真是操了。
等路鹿在他旁边坐下以后,谢铮说:“包给我。”
路鹿眨眨眼,取下斜挎包递给谢铮。
谢铮打开搭扣。
路鹿的东西总是很少,包里有一包纸巾,两支笔,一个巴掌大的速写本,还有就是那个白色的小药瓶。
谢铮把那个药瓶拿起来。
没有包装,打开后是拇指大的白色药粒,不用凑近就能闻到很苦涩的药粉味。他很多次都亲眼看到过路鹿在吃,还信了他编的这是维生素的鬼话。
“拮抗剂,是吧?国内目前针对自噬症只有这一种药。”
路鹿猛地抬起头,看向谢铮,他张了张嘴,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很久的沉默后,路鹿说:“谢叔叔,你知道了?”
“那天你一直说什么死啊活啊的,我还以为你受欺负了,就让老田去查。他去你单位,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去医院了。”
路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