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燃喝了半杯水,歪着头瞅她,“最近生活还好?”
这也是他们每次谈话的内容之一,生活得怎么样,好还是不好。应缇每回都答好,这回也不例外。
“生活在自己梦想的城市,做着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交一些合得来的朋友,”应缇笑着看他,打心底里满意现在的生活,“爸爸,我过得很好。”
应燃把玻璃杯放到茶几上,转而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敲出一根夹在手里,也不点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应缇知道他烟瘾重,通常把玩得越起劲,证明他越是忍不住地想抽烟。她起身邀请他:“我买了你喜欢的芦笋,还做了你喜欢的黑米饭。”
她走到厨房,添了两碗黑米饭,舀了两碗土豆焖肉。
“你放着,我来端。”
话音落下的瞬间,应燃已经来到身旁。应缇注意他已经把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视线上移,他衬衫领口的位置也松开了两个。
不似袖子的规整,扣子杂乱无章,能看得出主人的烦躁。
应缇移开目光,对着应燃的背影说:“爸爸你先吃,我把汤加热一下。”
过了一会儿,应缇将排骨汤端上桌。应燃靠在椅背,松懒地抽着烟,青色烟雾里,眉头时而皱紧。
应缇也不言语,舀了碗汤放到他左手边的位置,看向墙壁,提醒他:“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应燃回过神,也往后一看,再次回过头时,他笑得很疲惫,也有些落寞:“时间真不经过。”
应缇小时候大部分时间跟着他生活,生活习性都带着他的影子。
两人安静吃饭,再无言语。
饭过半饱,应燃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擦嘴角,问:“你妈妈……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应燃每次顺道来看她,除了问候生活是否如意之外,还会问另外一个人——应缇的母亲。
应缇每每想起都觉得这两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明明都是身在娱乐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却在上演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戏码。
应缇的母亲叫祝颂,早年年轻时误入娱乐圈,随后在这个圈子闯荡,现在算是功成名就。如果没有自己,祝颂的成就或许会更高一番。
一个风光无两前途无限的演员,最鼎盛的时期爆出私生女的绯闻,无疑是事业上的滑铁卢。报纸刊出的第二天,祝颂随即自爆已经结婚。
对象即是应燃。
一场绯闻笑话在祝颂的力挽狂澜下,风向一转,成了老百姓口中的君子美人佳话。不过由于已婚生子,随后她的演员生涯走得不太平。
应缇拿出手机,打开和母亲的微信聊天界面,递给他,“老样子。”
聊天界面上,是母女两人简短的对话。她们的聊天好比如在做减法,字里行间力求最简洁的问话与回复,多打一个字都像在浪费生命。
应燃把手机还给应缇,松松笑意自鼻腔里发出。
“无情又冷漠。”
这些年应缇听惯了这般形容与评价,早已见怪不怪。
可今晚到底有些不同,应缇没有平日的无动于衷,她在应燃说完这句话后,反而问:“爸爸,你为什么还在坚持?”
他和祝颂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更不用说交谈。
应燃手边的烟已然燃尽,木制地板落了不少灰烬,稀稀落落的,灰黑相间,像极了他们三人的关系。
应缇收回目光,安静地等待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