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遑多让。
他慌乱得厉害,又不敢碰着对方受伤的手臂,在这人怀中动来动去,手足无措又小心翼翼地拽下腰间的香囊。
这枚香囊并不仅仅只是饰物。
里头不只有香料药物,还缝了一张盖过苍王府印和苍州官印的文书。
大兴朝对各州府往来管控严厉,他是苍王世子,下级官员却鲜少有机会见他,他若只身在外遇到什么麻烦,容易说不清楚,便带着这份文书以防万一。
这张纸,就是他身份的印信。
他在此之前一直没告诉木沉雪自己的身份,其中确实是有所顾虑。
他是前苍王遗腹子,本该出生便承爵,可宗府以他尚未弱冠为由头拖着,封王的圣旨至今未下。
他挂着个世子的名头十九年,实则苍王府根本没有王爷,足见宫中那位对他这个王位的态度有多模糊。
指不定就等着他哪步走错,正好把这个藩王爵位收走。
他先前和木沉雪萍水相逢,人心隔肚皮,他不能拿整个苍王府的安危去赌,初相识时便没有报上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苍王世子明面上还在养病,若他在烟州一事被有心人得知,传至宫里,那便是欺君大罪。
本来想着慢慢来的。
一晃眼变成现在这副处境,此刻怎么也不适合说出口。
兴朝权贵好男风者众,大多都是游戏风月的态度,若说不清,保不齐木兄也会把他当做那般登徒子……
仓促间,沈持意仅能想到先以这香囊明意。
香囊里的东西不仅能佐证他的身份,还可以调动苍王府库。
他现在无法凭空变出十里红妆千金万两来提亲下聘,此物勉强能用作聘礼。
他说:“送你……”
素日里能握剑的双手在毒性影响下连香囊都有些握不稳,五指微抖,绳扣几次三番搭不上,废了好大力气,才把香囊乱七八糟地绑在男人腰间。
香囊就这么和木沉雪片刻不离身的小锦袋挨在一起。
他松手,香囊坠下,发出一道轻巧撞着衣物的窸窣声响。
“……可以吗?”他问。
如果不可以……
如果不可以他就只能一命呜呼了。
哎。
沈持意又觉呼吸困难。
他刚才只那么轻微地胡乱动弹,毒性仍是加重了。
木沉雪却不回答他。
沈持意垂着头,轻轻拽着男人衣摆,又低声软语地问:“我送你这个……你可以帮我解毒吗?”
木沉雪垂下双眸。
月光照不进的双眼只能瞧见一片漆黑,一切思绪敛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