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聊这么久,想必事情定了,二弟真是好命,又是农籍有这么多田,现在咱娘还心疼他少银子花,拐着弯,让远房傻侄子娶汤五哥,二弟真是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就有银子拿,哪像咱们,起早贪黑的围着锅灶烟熏油烤——
“行了。”赵大郎出声喝止住,“那也是我弟弟。”
大郎媳妇儿一听,来了气,早就一肚子火,“现在二弟还在村里呢,娘就惦记着,拿咱家糖油饼送人,要是二弟真来了,这糖油饼店全是你弟弟的算了。”
“我还忙什么。”丢了手里活不愿意干了。
就是这档口,有人喊:“你家老太太惹了大乱子。”、“汤五哥来找了。”、“赵大郎你赶紧出来。”
外头街坊七嘴八舌,什么话夫妻俩也没听清,只听个汤五哥来了、你赶紧出来看,赵大郎还思量:他娘给汤五哥说亲,这么快就要定下?汤五哥还巴巴上门来了?
他娘莫不是说了什么谎诓了汤五哥以为那傻堂弟是个好的吧?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情绪复杂,几分心虚几分酸几分贪婪,最后先是出了铺子看看什么情况,便见不远处汤五哥拎着东西冲了过来,赵大郎还未开口,汤五哥手里的篮子一把砸向赵大郎脚下,那篮子里糖油饼撒了一地。
“你这是——”赵大郎儿媳先急了。
“好你个赵大郎,你一个男儿郎,占着自家铺子不成,现在盯上了我汤家铺子,让你老母变着法给你搜刮外人的东西,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欺负我汤家寡夫郎弱母,我汤显灵今个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大家都来看啊。”
“赵大郎同他老母想骗我汤家铺子,拿着一篮子糖油饼,给我汤五哥介绍个三十痴傻的好儿郎,我要是不从,就说我是没福气,是商籍贱户还挑什么挑!”
赵家老太太被堵在人群外挤不进去,急的干瞪眼,她没说啊,她就是肚子里想的,这汤五哥怎么什么话都往外掰扯,而且不同她叫骂,反过来欺负撕扯起大儿子来。
要是跟她掰扯,她还能往地上一躺,汤五哥儿难不成还跟她动手不成?
“大家都是做买卖的,铺子营生,在城里扎根,吃喝嚼头哪样不要钱,老老实实上了税,又不是大商贾绫罗绸缎穿着,大屋住着,出门车马有人伺候,我现在在你娘口里是个不识好歹的贱户了。”
“我去哪里说天理。”
“逼我嫁痴傻男郎不成,
就得如此羞辱我骂我。”
汤显灵握着棍子,
“你们一家子安什么心,来当着街坊面好好掰扯,咱们把话摊开了说,说啊!”
赵大郎口齿也算伶俐,都是做买卖的,不是那种哑巴人,可今日、现在、这个场面,面对汤五哥厉声逼问,竟是跟哑巴似得一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我家,跟我家大郎没干系,是婆母想给二弟扒拉——”赵大郎媳妇儿急了赶紧辩白,周围人看他们眼神跟刀一样,但她说完这话,心里就嘀咕不好。
不说还好,虽然给汤五哥介绍痴傻不好,但嘴硬也能说句不是有心的、真为你着想、虽是痴傻但家底厚如何如何,现在她说漏嘴,岂不是坐实了他家没安好心,眼馋汤家东西么。
赵大郎媳妇懊恼自个嘴快,但也是因为凭什么好处都是二弟拿,这等污名他家背着。
“竟然是这般。”
“赵家老太太好毒的心思。”
“欺负人家汤家弱母寡夫郎没人帮衬,手都快伸到汤家钱袋子里了。”
“可恶啊可恶。”
“都是八兴坊邻里,怎么能这般干事呢。”
“像赵大娘那么说的,今个逼汤五哥嫁人,汤五哥不愿意说人贱籍,回头是不是看上街上谁家东西了,也是一口一个贱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