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此人名为陈授,乃湖州本地人,是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混混,平日里并无闲钱,因此发觉他用银票后,属下觉得十分古怪,便派人盯了一阵,张五得了银子后,挥霍无度,铺张浪费。”
外面的探子一五一十详细说来,越说头皮越紧:“属下以为他又会去钱庄兑银子,派人去钱庄盯着,许是被他察觉……昨晚他喝完酒,忽然消失在了闹市中,不见了。”
谢元提了悟了。
盯着盯着,能把人盯没了,还叫对面有警惕躲了起来,难怪方才出来,就见盛迟忌脸色臭臭的,十分不善。
遇事先想办法解决问题,比责备人重要得多,谢元提思索片刻,转头对盛迟忌道:“叫你的人在城中散播点消息。”
由奢入俭难,习惯了大手大脚一掷千金的日子,轻易怎么回得去,此人手头没了银子后,必然会想办法再去弄点假票,不可能真坐得住。
外面不比家中,宅子里没有近身伺候的仆役,谢元提换了衣裳,头发却披散着没梳理,满头乌发衬得眉眼愈发隽秀,一贯冷白的面容因为天热,多了分莹润的粉,瞧着有种不符合冰冷气质的柔软。
盛迟忌托着腮看他,移不开眼,心底的气消了几分,嗓音都低柔下来了:“嗯?”
谢元提发现了,出了京后,仗着身边没人在盯着他俩,盛迟忌便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他别开脸,无视盛迟忌灼灼的视线,淡淡道:“那银票仿制虽精妙,但在钱庄兑银子风险大,容易露馅,但凡暴露,立刻就会被官府抓走,陈授估摸是害怕被官府盯上了,不敢再去钱庄。”
本来这些大额的银票目标便是各路富商,毕竟跟民斗可比与官斗轻松多了,何况这桩事背后恐怕有官府的影子。
那个给盛泊庭假银票的神秘人不会无缘无故找
上他,
把他往火坑上推,
多半是跟盛泊庭有仇。
谢元提直觉这事背后跟盛烨明脱不了干系。
要真是与盛烨明有关,他倒是长本事了,能偷偷干出这么大的事。
要是和盛烨明无关……谢元提会想办法跟他有关。
闻弦歌而知雅意,盛迟忌在下属面前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一本正经叫:“谢大人是说,散播消息,说我们是外地来做生意的商贾,引人上钩?”
谢元提看他瞬间明悟,满意点头:“陈授背后的人不一定愿意再给他银票去钱庄冒风险,但若是出现了支新的商队就不一样了。”
有肥羊当然不能放过。
事情便这么说定了,下头的人立刻去散播消息,谢元提商铺的伙计也得了命令,跟人嘀咕些“我只跟你说啊”的小道消息。
当晚,打北边来了俩富商的消息便出去了,谢元提和盛迟忌适时坐车华丽香车出行,身边跟随着十几个扮做护院的侍卫,十分招摇晃眼。
又隔一日,谢元提等下头的人赶来湖州送了银子,便带着人出门,一掷千金,订了千匹丝绸——本来就是他手底下的铺子要订的货,谢元提就亲自当回采办了,也不是白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