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没动作,就被预料到的谢元提隐秘地掐了把腰以示警告,只能委屈地躺着让人扒。
拨开衣裳,少年染血的胸膛露出,在场众人都不由轻嘶了口气。
过了年盛迟忌也不过十七,如此年纪,身上的伤痕却已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那把匕首差点捅进了他的心口,好在歪了几寸,也没有捅进太深,但血没完没了地淌着,还是叫人看得发慌,伤口处的血迹明显微微青黑。
建德帝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自然知道盛迟忌从前在战乱之地,过得很不好,但具体是怎么个不好法,却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说出来的,何况盛迟忌不爱说。
但他这一身的伤,能代替千言万语。
其余人忙给建德帝抚背拍胸顺气:“刺客已经制住,想必不敢不交出解药,七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陛下别太担心。”
然而平时里听得顺耳的话,此时却没那么舒心了。
方才事起的一瞬,其他人要么自保,要么就像二皇子护母妃那般,显得不是那么忠君护主,只有谢元提和盛迟忌,毫无迟疑地率先冲了上来,不顾安危地护驾。
盛迟忌甚至为了父皇以身相挡,受伤中了毒!
建德帝感到说不出的烦心,丝毫不给面子地挥开了身旁的高振和陈国公。
徐太医打开药箱,快速从里头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枚药,想给盛迟忌喂下。
然而“昏迷”之中的七殿下并不配合,急得徐太医满头大汗。
谢元提冷眼看了半晌,接过那枚药,简单粗暴地往盛迟忌嘴里一塞,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吐出来。
盛迟忌静默半晌,老实下来,喉结轻轻一滚,就着拂过鼻尖的浅浅香气,将那枚药丸吞咽了下去。
徐太医可不敢用这么粗暴的手法对待皇子,感激地望了眼谢元提,又小心地给盛迟忌包扎了伤口,才朝着建德帝拱了拱手,谨慎道:“陛下,七殿下中的毒在胸口,若是稍不注意,容易毒入心口,不可擅自挪动,不过微臣已经给七殿下服下了护心脉的药,看殿下脉搏稍微平息,暂时应当无碍。只是蒙人的毒罕见,微臣才疏学浅,一时看不出门道,恐怕得太医院上下共同研讨一番。”
要太医立刻给盛迟忌解毒,的确太过为难人,建德帝望着盛迟忌苍白的容色,心情复杂,嗓音低沉:“你等必须竭尽全力医治七殿下,不得有丝毫敷衍怠慢。”
徐太医忙又叩首:“微臣不敢,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这边说着话,那边倒霉的程指挥使搜完刺客的身,不出意料地毫无所获,站在旁边措辞了半晌,见徐太医说完了,只好头皮发麻地开口:“陛下,刺客和使节都拒不开口,臣搜遍他们的身,也没找到解药。”
蒙人此次是兵行险着,建德帝尚未立储,若是刺杀成功,大宁必定混乱,届时他
(buduxs)?()们不仅可以不必向大宁低头求和,还能趁机南下,侵吞大宁的土地。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立刻受到了建德帝的炮轰:‘废物!兵器搜不出来,解药也找不到,朕养着你们还不如养只猪!”
程非苦着脸,也不好说,负责进宫搜查的也不是他们啊。
趁着建德帝换气的间隙,谢元提抬了抬眸,温声开口:“陛下,刺客既能携带武器进宫,必有内应,不若给程指挥使一点时间,查出幕后之人,以绝后患。”
自从先帝驾崩后,大宁真是安宁太久了,程指挥使自上任以来,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乱子,简直是头皮发麻,闻言,感激地朝谢元提望了眼,低头跪下:“是,恳请陛下给微臣一点时间,查出内奸,永绝后患!”
建德帝缓了口气,暂时也不炮轰程非了:“限你们半月之内,查出幕后之人,否则提头来见朕。”
话毕,他思忖片刻,忽然看向谢元提,将方才谢元提情急之下一把抽出的佩剑收回鞘中,从腰间摘下,递给谢元提:“元提,你拿上朕的佩剑,以作信物,与锦衣卫一同调查此事。”
眼下,在场的所有人里,能让建德帝感到最安心和信任的,只有谢元提和盛迟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