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帝暂时不想搭理高贵妃,扭头跟更让人觉得舒心的兰妃说话。
高贵妃能圣宠多年,也不是只会耍小性子的,本来还想当众朝盛迟忌撒撒脾气,下一下他的脸,见建德帝这样,隐晦地与座下的哥哥对视一眼,看出了高振眼底的不赞同之色。
不能总跟陛下争执,耍耍小性子是情调,当着一堆人的面让陛下不悦,只会把建德帝推向那个装模作样的兰妃。
高贵妃勉强咽下那口气,软下眉眼,给建德帝敬了杯酒,说了几句好话。
建德帝对她还是心软,无奈摇头,又低声跟她说了几句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高贵妃忽然粲然一笑,愈发明艳动人。
建德帝的注意力被高贵妃轻易夺回,兰妃不言不语,幽幽地看了俩人一眼,低头自顾自饮酒。
谢元提平淡地观察了半晌,觉得所有人都挺有病的。
他的视线移开,落到对面的盛迟忌身上,小狗鬼不知道怎么蔫蔫的,仿佛几天没浇水的盆栽,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忽然抬头,朝他笑了笑。
就是笑得不怎么阳光,像朵阴暗的蘑菇。
人多眼杂,谢元提不确定那几个刺客会不会像前世那样发难,朝盛迟忌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眼蒙人的使团,示意他注意那伙人的动向。
能看懂的吧。
盛迟忌迷茫地眨了眨眼。
笨狗。
谢元提心里骂了声,蹙了下眉,思索怎么暗示盛迟忌出去说话,盛迟忌却突然笑了一下,睫毛弯着点了下头。
显然方才是在装傻充愣。
谢元提:“……”
胆子真是愈发大了,还敢逗他。
众目睽睽之下,俩人的眼神交流无声无息,一触即离,没有引起旁人的疑惑。
只有几个坐得近的皇子,发现盛迟忌忽然莫名其妙笑了一下,默默地又离盛迟忌远了点。
神神经经的,有点吓人。
新年讨喜庆,朝臣们轮番向建德帝献了礼,逐渐轮到了外节使团。
蒙人与大宁多年未曾有过往来了,为表重视,使节团的位置还算靠前,领头的使臣名叫昂格尔,汉话说得比较流畅,表达了下可汗愿与大宁永世求和的意思。
两族交战多年,本就彼此仇视,大宁的朝臣们看不惯蒙人,昂格尔的态度不算恭谨,但又能用两族的礼节不同来推脱。
建德帝不大高兴,只是打了多年的仗,劳民伤财,国库空虚,朝中主和派居多,建德帝人到中年,也没刚登基时的意气了,若是能平息战乱也是好事。
见大宁的皇帝如此好说话,使节团的气焰霎时高了一截,昂格尔眼底掠过一丝不屑,笑意傲慢:“说起来,多年之前,我曾在辽东与大宁的皇帝您见过一面,想来如今双方和解,也是天意。”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建德帝当年亲征,差点被抓去当了俘虏,这事于大宁和建德帝本人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蒙人明明战败还敢如此嚣张,当众提起此事,这不
是在故意扇他们耳光么!
感受到周围瞪过来的不善视线,昂格尔却丝毫不惧,甚至不嫌事大地抱着双臂,轻蔑地扫了圈周遭的面孔:“我们蒙人过节,都要跳舞摔跤喝酒,可惜你们汉人的舞软绵绵的,酒也没意思,不如比一比武艺?”
满席死寂。
年纪大点的,还沉得住气,年纪轻的,已经一拍桌子要站起来了,又被家里的长辈忙不迭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