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侯苦笑:“难道会想做父女仇家吗?”
“可我母亲为什么要原谅您?”阿薇质问道,“得您骨血,父女之恩断不了,但仅靠骨血,哪儿来的父慈子孝!”
定西侯哑口无言。
他愣神看了阿薇一会儿,在冷风中回过神来,匆匆离开。
只看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阿薇松开了手。
棉帘子重新垂落下来,把寒风挡在了外头。
转过身,阿薇凝望着那方供桌,小小的瓷罐摆放在上头,半截余香、细烟飘摇。
有些原谅,是一辈子都求不来的。
陆念对余如薇的思念、内疚,千万种情绪,天人永隔间,永远不会有回应。
几个深呼吸,阿薇调整了心情去寝间寻陆念。
闻嬷嬷很快送了热水来,叫陆念躺在榻子上,替她清洗长发。
阿薇搬了把杌子,坐在边上帮忙。
陆念睁着眼看顶格,视线却是散的,不晓得神思飘去了哪儿。
阿薇便柔声细语地与她说话。
“外祖父应是会把岑氏送去庄子上,离过年不足一个月了,她回不来,京中各府都晓得她定是出问题了。”
“消息传开,岑家也得跟着丢人,当然,不能叫他们只丢人。”
“岑氏和岑太保肯定会有龃龉,我们只管煽风点火,定能把他们连根拔起。”
“您莫要急,现在着急的肯定不会是您。”
“我看您对局势判断得精准极了,外祖父对您才是轻不得重不得,偏还有两个舅舅各有想法,且叫他焦头烂额去。”
“这稀泥若是和得不合您的心意,我们就去铺子里住几天,您别说,翁娘子把铺子后头收拾得井井有条,小住别有滋味。”
“那时候,岑氏出京养病,我们出府散心,各处看在眼中,外祖父那脸皮可扛不住。”
陆念的眼睛里慢慢有了神,想了想阿薇的话,道:“叫他难堪去吧!该!”
阿薇莞尔。
定西侯爱女儿吗?
答案自然是爱的。
但他更爱自己和侯府的名声,总觉得能有一个不伤筋动骨、各方周全的办法。
岂能有这等好事呢?
阿薇和陆念就是来掀桌的。
掀个一地狼藉,也就不用想什么周全不周全了。
洗去了发缝间的那些污血,陆念坐在梳妆台前,由阿薇给她擦拭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