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自己这么久的用心岂不都白费了?自己再怎么窝囊,也不至于要一个不能生养的哥儿。
似是清楚看到他脸上的神情,谢意眸中尽是讥诮。
若是真的,想到那哥儿还做着王妃的梦,宋念山倒还有些同情起时暮来。
怎么说他对宋家有些恩情,宋念山即便胆战心惊间,还是伏地,小心翼翼开口:“小暮,这般可怜,还请,请王爷不要玩弄于他。”
对方答得坦然,“本王何时玩弄过他?他就是本王要娶的唯一王妃。”
宋念山蓦然抬头。
谢意知道他眼中的强烈疑惑来自何处,直接清楚地告诉他,“本王从未想过要他为我生儿育女。”
整个沂都都知道凌王谢意不喜哥儿,曾立誓决不娶哥儿。
他并非不喜欢哥儿,只是,他曾亲眼看着皇弟谢尘在落霞殿生产,惨痛整整三天三夜,鲜血流满整个宫殿。
最后,玉碎珠沉。
一个鲜活的,笑着闹着的人就这样消逝,只剩一撮冰冷黄土。
他已清楚知晓,一个哥儿想诞下儿女,要如何一道一道地去闯那些生死关口。
他害怕,害怕所爱之人也要这般献祭性命,只为那前途未知,嗷嗷待哺的弱小新生。
拿命搏一个孩子,他不懂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只想要那个能拥在怀里,叫自己心中安稳,能亲密相依,叫自己不觉孤寂的人。
所以,他本不愿娶哥儿。
偏偏遇到那个大夫。
知道自己心生情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要时暮为自己生儿育女。
宋念山怎么都无法理解这些话,只是抬着头,迷惑地看着马上的人,“王爷,您说什么?”
“我想要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孩子。”
宋念山讷讷重复,“不要孩子?”
不要孩子怎么能行呢?
“您是金尊玉贵的王爷。”
王爷不是更应该妻妾成群,香火绵延么?
谢意极冷地扯了扯唇。
和完全无法理解你的人说话,是一种折磨。
时暮把这个人当做朋友,谢意本不想过多干涉,毕竟和谁做朋友是他的自由。
但今晚,刻意留在这里等人出来,谢意不是要和这个在自己眼中几近卑劣的莽夫谈心,只是叫这莽夫知道,以后不该对时暮有一分一毫的痴心妄想,更不该像上次松月湖那样,欺骗于时暮。
冷冷抛下一句,“切莫让本王知道你再来纠缠时暮,不然,定不轻饶!”
说完拉拽缰绳,白马在夜色里发出一声萧萧嘶鸣,调转方向,载着玄衣男人,在夜色里迅速远去。
宋念山依旧跪在冰冷的石板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