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比狗崽子还难教呢?
再看看她头顶那几?撮稀疏柔软的绒毛,心中还是?十分在意:养了这许久,怎地还是?稀稀拉拉不长毛?
唉,真?愁狗啊。
后来她扶着栏杆会站了,开始短胳膊短腿笨拙地往我身上爬,直到趴在我背上,两只?小胖胳膊紧紧箍住我的脖子,热乎乎的口水滴答到我鼻尖上。
那一刻,我才发觉没毛的崽子也挺好的,软乎乎,肉鼓鼓的。
我蹭了蹭她,她便会极夸张地咯咯大笑。
丑虽丑了点,但很柔软、暖和?。
我稳稳驮着她,在院子里慢悠悠溜达。我走得很慢,她很开心,因为她还不会走,也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地叫,我可以当她的双腿,我也能?听懂她叽里咕噜地到底在说什么。
有时她毫无预兆地放声大哭,谁也哄不住,急得人团团转。我便已叼着她的小花布被子跑来了,用鼻子轻轻一拱,她便顺势躺倒。被子盖好,我在旁边一卧,她立刻扭身贴紧我,抽抽噎噎,不一会儿便睡沉了。
我抬头瞥一圈周围目瞪口呆的人们,嗤之以鼻。
没带过崽的,都这样笨。
带崽怎能?总搂着抱着叼在嘴里呢?就得叫她自?个躺着睡才行。
我的人哭笑不得,抚了抚我的脑袋,又扭头看向她的公人:“完了,知蘅把大黄认成亲娘了!”
知蘅,我无数次听见这个音调,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是?这个崽子的名字,就像我叫“大黄”这个声音一般,我记住了。
后来崽子便更爱跟着我了。我隔一阵子便会被带去一个全是?猫犬的地方,吃些苦药丸,我的人说,是?打虫子的。我闻了闻自?己,不悦地汪了一声。我明明那么爱干净,爪子和?毛每天都舔,哪儿有虫子?
不过,自?打她怀了崽子后,家里的人给我们洗澡便更为勤快了,我原本也喜欢水,恨不得日日都洗。
家里唯有猫怕水,一见人抬了水桶出来,哧溜就跑没了影。
日子一天天过,崽子头上那几?撮绒毛渐渐密实了些,也黑了点。我的人用爪子(手指)把她头顶为数不多的绒毛拢成一束,拿红头绳紧紧扎起?,像颗竖起?来的小蒜苗。
她摇摇晃晃学步时,那撮小辫也跟着摇摇晃晃的,可爱极了。
不知何时起?,我不再嫌她丑了。
她也会开始说话了,我教她说狗话,她会严肃地汪汪叫。
我的人也在教她说人话,时常抱着她指着院子里的东西一一念叨:“这是?柿子树平平”“这是?听木”“那是?小白小黄”,“汪汪”,“姚得水”,“这是?大黄……”
她顺着手指低头,一见是?我,小嘴立刻咧开,蹬着腿,伸出两只?小胳膊就要?往地上扑来。人便会将她从?怀里放下来,她便趔趔趄趄朝我奔来,眼?看要?摔倒,我赶忙上前?迎了两步,她便一把扑向我,搂住我的脖子,兴奋地咿咿呀呀叫嚷不停。
我惬意地摇着尾巴。
人站在几?步远,也满脸温柔地望着我与她的崽子。
突然有一天,她说:“哒黄!”
我和?旁边的人都愣住了。她又字正腔圆地喊了一声:“哒!黄!”
她学会的头一句人话,竟是?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