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实则是他休沐,只因今日有第一轮使臣接见会,他方去的皇宫,这不,忙完便回来了,论理他也不该回的,使臣要的价目与户部直接挂钩,双方正讨价还价,裴越不忙活露面,决心晾一晾对方,便借口休沐回了府。
进了书房,照旧先料理了紧急族务,方翻阅带回来的奏章。
还未喝口茶,听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东亭,出事了!”
只见齐俊良提着蔽膝大步往书房正房来,裴越闻言心神一动,合上手中的折子,起身迎他,须臾那齐俊良满头大汗从甬道口绕进博古架,见着他,顿时叫苦不迭,
“东亭,出大事了,那个活口死了!”
裴越脸色微的一变,“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他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齐俊良,齐俊良在他对面的圈椅落座,接过茶顾不上喝,喘气不匀道,“你知道的,先前那把刀的线索断了,我着人去市集一家家铁铺暗访,最后却查到一行商身上,说什么瞧见京城刀口好,买些回去卖给那些农户割草,此间线索一断,我便指望能从那活口嘴里撬出点什么。。。。”
“从那日把人从行宫带回京城,他吃了舌尖下的毒药已是奄奄一息,我径直将之送去太医院,请太医院掌院何老太医和副使贺太医二人诊治,前日人还好转,轻微醒过来了,今日午时,我在使臣接洽会后,顺道去太医院,你猜怎么着,人还是没救过来,就这么没了!”
齐俊良说到这里,重重捶了捶桌案,几乎要哭出声,“陛下命我一月内破案,可眼下已过去半月有余,如今所有线索皆断,你叫我如何给陛下交待?使臣宝物被盗,阿尔纳势必要寻陛下讨个说法,陛下只能拿我这顶乌纱帽去给使臣交待咯!”
他不无悲怆地说完这些,大叹了几口气,带着哭腔将那口茶咽下,绝望的视线投向裴越,只求他能替他辟出一条生路来。
只见对面那年轻的阁老慢悠悠踱步回书案,端然而坐,那张俊脸被清明的天光映得昭然明锐,神色间思索片刻,好似便有了主意,
“活口已死这事还有谁知晓?”
齐俊良心咯噔跳了下,“我刚从太医院出来,急得满头大汗,径直便往你这边来了,眼下只那两位太医并我和都察院佥都御史巢遇知晓,我急着寻你讨主意,没叫他们散布出去。”
裴越颔首,“这就够了,你过来,我教你个法子。。。”
齐俊良起身扶着桌案探身过来,裴越在他耳边低语数句,听得齐俊良神色越来越亮,最后几乎是精神大振,
“好主意,不愧是东亭,如此便算柳暗花明了,我这就去办!”
齐俊良正一正被自己顶歪的官帽,夺门而出往太医院去了。
裴越待他离开,又唤来一名暗卫,“从丁部抽调二十来人手,协助齐侍郎。”
裴家侍卫分甲乙丙丁四部。
甲子部是名义上的家丁,这部分人手并不多,乙字部负责刺探情报,这部分人以裴家各大铺子和田庄为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涉及三教九流,遍布京城和四境各地,是裴越的耳目与爪牙,裴越每日观阅的邸报便来自这部分人手中。丙子部行走江湖,护卫管事料理裴家各处的生意,而丁字部则是密卫,这里齐聚裴家暗中培养的顶尖高手。
裴越猜到今晚不会太平,故而安排人手助阵齐俊良。
暗卫领命而去。
又忙了一会儿,先前遣出去的那名侍卫回来了,高高大大的男子,跟憋了内急似的,低头臊脸的进了屋。
裴越手中正握着一册文书,见他这般模样,疑惑问,“怎么了?”
侍卫显然是窥见了主子的隐秘,心中很是不安,垂头扑跪在地道,“回家主的话,那青禾姑娘是卖。。。卖避火图去了,听。。。听管家说,这是青禾姑娘今日第二次出门,巳时她便出去过一趟,回来扛着这袋子书册,至您回来那刻,又给扛回去了。。。。”
裴越脸色硬生生僵了片刻,好一会方把这句话的意思给捋明白。
青禾那么小,一瞧就是个心思干净的小姑娘,大约不懂什么是避火图,故而能大摇大摆扛着出门,所以真正买避火图的人,定是李明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