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饶有兴趣地听两个摊贩侃大山呢,就听不远处有人在讨饶:“不是我们不给,而是实在没有本钱去拿货了,前几次的货款还赊着……”
那伙来赊账的人冷笑:“连货都拿不出来,你这店怎么还开着?”
这家伙声音有些尖利,听在耳里透着点儿刻薄,顾闲一听就知道对方应该是个阉人。
南直隶那边也有不少阉人,早年同乡文徵明去世,顾闲跟着兄长过去吊唁时就曾见到有阉人去文家。
当时那阉人说话就是这个调调,顾闲觉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见对方面白无须,与文家人说是奉义父李芳之命来给文徵明送葬。
只是当时那阉人没眼前这几个家伙那么盛气凌人而已。
众摊贩顿时都噤声,仿佛生怕被对方注意到自己。
直至对方给那店主撂下个交货日期走了,周围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摊贩们不再是那大气不敢喘的模样。
顾闲不懂就问:“那些家伙怎么回事?”
旁边的摊贩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说:“小孩子别瞎问,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顾闲看了眼那不停抹眼泪的店主,多少也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他没了闲逛的兴趣,正想回家去,就见一只脏兮兮的鹅苗从旁边钻出个脑袋来,脖子又细又长,朝着顾闲发出“呱”的一声鹅叫。
顾闲:?
他抓起那只又脏又瘦的小鹅问了一圈,都说不是他们丢的。
有个老资格摊贩说道:“估计是前段时间卖鹅苗的家伙没注意走丢的,他早卖光鹅苗走了。”
鸡鸭鹅大多都是春天或秋天买苗,过了时节一般就很少人来卖了。
这鹅苗蔫了吧唧的,瞧着能不能养活都不一定,众摊贩都不太稀罕,让顾闲喜欢就自己留着养。
顾闲顿觉刚才的愁闷一扫而空。
他就知道自己出来一趟肯定不是为了听那么多糟心事。
一切都是因为他与这鹅有缘!
鹅好,鹅超凶,养着还能看家护院,最重要的是这鹅苗是他白捡的,不花钱!
考虑到张居正似乎有点洁癖,家里永远都干干净净的,顾闲决定带着这只捡来的小鹅去法华寺一趟。
先找悟真和尚借桶水给鹅洗个澡再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