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都扛不住,那他这个平头老百姓紧张一下不过分吧?
顾闲纠结了一会,才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给您讲。我没去县学,是因为我在县学的仇家太多了……”
一打开话匣子,顾闲连人带椅子往张居正那边挪了过去,给他描述起自己在县城的结仇过程。
他小时候跟县学一个掌厨玩得好,时不时跑去跟人家交流厨艺,结果不知怎地被几个老生盯上了,非揪着他告到学官那里说他是擅闯县学。
顾闲怕连累掌厨丢了差使,毫不犹豫地在学官们面前装乖卖巧,说自己是太想读书了才找机会混进县学旁听,又隐晦地提及“我叔公是顾璘”“我姐夫在京师当官”云云。
学官们见是他这么个小孩,家中又有人在朝为官,不过是想旁听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当即表示上进的孩子大家都喜欢,今天就开始来旁听咱的课吧!
顾闲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跟爹娘那么一讲,结果爹娘每天都眉开眼笑地欢送他出门,让他珍惜这么好的机会多学点有用的知识。
事已至此,顾闲只能……对那几个老生展开报复!
凡是他们上的课他都要去上,凡是上了的课他都表现得一学就会(实际上回家偷偷努力过),争取全面打击那几个老生的学习积极性。
这么报复的后果也很严重,那就是学官们看向他时眼神里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这怎么可以!
眼看自己这个旁听生要变成正式生员了,顾闲又生一计,开始在诸位夫子的课堂上当刺头。
光靠他自己的学问当然不足以难倒这么多夫子,不过夫子不是不止一个吗?
他从甲夫子这边讨要难题,去乙夫子那边提问,经常让夫子们在课堂上答不上来,不到半个月就成功让所有夫子看到他时转身就走!
为了不早早把自己困在学堂里,他真是付出良多!
总而言之,整个县学上至学官下至生员全被他嚯嚯过,他实在不好再去!
张居正:“………”
顾闲酣畅淋漓地分享完自己幼年的绝妙操作,突然感觉背后毛毛的。
再一抬眼,赫然发现张居正正用一种“看来得安排你去读书”的危险眼神在看着他。
顾闲立刻说:“爹娘让我来京师是想让我多跟着姐夫学习,就近沾沾姐夫你满到要溢出来的才气!”他小心地觑着张居正试探,“姐夫不会随便打发我去哪个书院读书吧?”
张居正一开始还真有这个想法,可听了顾闲的丰功伟绩后又改了主意,摇着头说:“当然不会,你且先安心住下,过些时日再与敬修他们一同读书。”
这天晚饭人挺齐,顾闲不仅见到了自家大外甥张敬修,还见到了张居正的续弦王氏以及她的几个孩子。
对于这么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舅子,王氏表现得温和又客气,还让几个孩子也喊他一声小舅舅。
这顿晚饭和和气气地结束后,顾闲被仆从领到客院住下。
为了上衙方便,朝中高官的府邸大多都在内城。内城就那么一点地方,哪怕是三品大员的宅邸也不算特别大。
翌日天才刚蒙蒙亮,顾闲就把整个学士府摸了个底朝天,还去厨房跟人闲唠嗑半天,顺利收获一兜杂粮回去喂鸭子。
都说新朝新气象,隆庆皇帝如今一改嘉靖一朝的懒政,按照阁臣们的建议坚持逢五上朝,目前已经坚持了整整几个月。
虽说目前还看不出隆庆皇帝有明君之姿,但好歹有那么一点进步了,朝臣们议事的积极性大大提高。
这天正好是二十五日,张居正早起穿好朝服,把自己蓄得非常漂亮的长须打理得整整齐齐,在屋里用了些府里做的早饭准备出门去上朝。
不想才踏出院门,他就听到一阵嘎嘎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