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少顷,又道:“就算是为了你母亲。”
傅羡好原以为又要寻理由送自己出宫,没曾想观祺直接带着她前往东宫,也不避讳其他侍卫,径直带着她通过宫门,登上车舆朝着城南一隅的院落而去。
踏入高大院门,墙垣外的喧闹声一点一点地散去,墙垣内的院落静谧无声,随处可见的灯笼悬挂于竹木之上,四下皆被暖洋洋的灯火覆盖住,潺潺流水循着水车不疾不徐地坠落,倾洒院中的月色和暖色烛火交织辉映。
傅羡好登上楼台亭阁,斜眸定定地凝着门扉处,俯瞰着整座院落景色,微风拂过楼台檐下的八角灯笼,拂去了夏日的闷热,却拂不去她心中微微漾起的闷意。
时漏倾洒坠落,直到全数坠入一端也仍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归来。
耳畔不再有时漏的沙沙声,傅羡好心中荡起了少许的不安,她起身走到桌案前,拾起静置正中央的时漏,倒转落于案上。
时漏落在桌案上的一瞬间,她眼眸忽而跳动了下,倏然抬起眼眸回身看向阶梯。
男子颀长有致的身影落于阶梯上,幽邃清湛的瞳孔一眨未眨地与她相视,眸光对上少顷,他薄唇扬起,道:“久等了。”
萧瑾承慢条斯理地道:“傅羡好,我回来了。”
第69章第69章
满天星火点缀着皎白月色,尽数倾洒于男子颀长身影上。
不知何处而起的朦胧云霭夹杂着点点水雾,遮住了傅羡好澄亮的眼眸,叫她看不清阶上男子的身影。
恍若如梦的清冽嗓音坠于耳畔,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眸,只怕动作稍微重了一分梦境顷刻之间便会破碎。
眼眸眨落,隔绝视线的云霭散去了几分。
女子眸中盈溢着微许的泠泠水色,目光一寸一寸地上下打量着萧瑾承,萧瑾承亦站在原地未动,任由她的视线移过,微微鼓动的胸膛随着她视线的挪动,鼓动也要比适才明显了几分。
他伫立于檐下,直到眸光再次相接方才踏着阶梯而上。
傅羡好不知萧瑾承是否听到她的呼声,可若是可以,她希望他并未听见。
成婚三年,仅有在他未在场时那声抑制在心底的‘夫君’才能够奔涌而出。
直到视线中再无模糊影子后傅羡好才收回眸光,静静地伫立在府邸门口。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纤细的身影显得甚是渺小,闻夕见她迟迟没有要回院中的意思,踌躇片刻后喊了她一声:“少夫人。”
闻夕的声音并不小,是间隔五丈的侍卫都能够听见的声量,可距离她不过三四拳距离的主子没有任何的反应。
倘若此刻不是寒冬时节闻夕也不会提醒少夫人,今日这妖风好似要将少夫人吹跑了般,就在她准备再次开口时,傅羡好像回神似的转过身来。
“老夫人应该还在东苑,我就不过去凑热闹了,我们回去吧。”
傅羡好并非是情感缺失之人,明知宁老夫人的话刺耳自然也不会上赶着找骂,宁愿少一事也不愿多一事。
蜿蜒鹅卵石小道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落雪,形形色色的人影挑动着昨日夜间一排又一排的灯笼,下人们搬着一盆又一盆被霜雪锤打凋零的月季花而过。
可傅羡好的心思却没有落在这道不甚漂亮的风景上。
脑海中闪过萧瑾承伫立于东苑时的身影,以及他随身携带的随着步履而荡起的玉佩,暖承色中透着点点浅绿的玉佩不论是成色还是雕刻技艺皆是上等。
这块玉佩,他随身携带了近七年。
这个思绪闪过的刹那,她平静无波的眼眸霎时间亮起,像极了夏日夜幕耀眼繁星。
“闻夕,你去璙园问问管事的,曹师傅何时回来,我需要开玉。”
这事恰巧闻夕知晓,回:“奴婢昨日清晨出府恰好撞上了李掌柜便问了嘴,说是五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