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薛三娘已大好的消息传来,却已经没法弥补什么了。
谢砚和姜云婵之间隔得已远远不止一个薛三娘。
他们隔着那样的血海深仇,纵然他登再高的位,握再大权,也无法消解。
她那样倔,又怎会爱上仇人之子呢?
从前就算姜云婵百般抗拒他,他亦势在必得。
可这一次,他知道,他将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了。
那么,他数十年的经营,还有什么意义呢?
“都下去吧。”谢砚闭上了眼,扬起脖颈,喉结微微滚动。
似鱼失去了氧,再浩瀚的海也索然无味了。
门被轻轻带上,带走了最后一道光线,将谢砚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中。
屋外,日月盈仄,白昼几经更替。
光,照不进幽暗的空间。
两日后,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秦骁跨过门槛时,正见倚在窗边的谢砚肩头覆着一层尘埃。
白色中衣上血迹干涸,几日不曾换下。
消瘦的脸颊上生了青色胡渣,恍恍惚惚仿佛未察觉有人进来。
明明十日前,他还是单枪匹马破敌营的将军。
明明一个月前,他还是朝堂之上,拨弄风云的冷面权臣。
他好像无所不能,他好像什么也不能了……
秦骁暗自叹了口气,“谢兄……还是要保重身体。”
谢砚长睫一颤,盯了秦骁须臾,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点了盏油灯。
影影绰绰的光,让他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我无碍,虎贲营最近没什么动作吧?”
秦骁面露难色,坐在了谢砚对面的椅子上。
他知道谢砚在盘算着即刻攻打虎贲营,取解药。
但其实,他连夜来明月村,是要告诉谢砚一个坏消息的:“李宪德不知如何勾结上了东陵,借来了他们二十口火炮,死守大荒山要塞。”
这东陵人不知从西洋何处弄来的火炮,威力射程能令城墙顷刻坍塌成废墟,绝非普通骑兵可以抵御。
东陵也因这火炮从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一跃成为诸国都闻风丧胆的存在,无人敢近。
所以,此时还要一意孤行强攻大荒山,无异于送玉麟军六万人去死。
这六万人是镇国公府最后的荣耀,谢砚能为了得一株解药,牺牲掉他们吗?
可若不这样做,他就得眼睁睁看着姜云婵和孩子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