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对曹髦恭敬行礼退下,即便是天子对他没有好脸色,他心中亦是没有任何波澜。
在石崇看来,曹髦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即便是被死人羞辱,也没必要跟对方争辩什么,更何况曹髦现在还是天子呢。
石崇与石敢当二人被人带到簿室门,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座并不经常使用的宫门,果然是十分简陋,和华美的云龙门完全不能比。
这道门阻隔了皇宫与东面的百官宅邸,平时无论白天黑夜都是关着的。百官上朝,则是要绕路到南面的阊阖门。
簿室门可走大路直线抵达司马昭宅邸,曹髦却派司马昭任命的黄门郎负责守卫,这件事背后的深意,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正当石敢当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披甲将军从门楼里走了出来,对石崇行礼道:
“石黄门,末将成倅,奉大将军之命守卫此处。
您的事情大将军已经跟在下说过了,既然天子安排黄门在此居住,那便请暂住末将屋舍吧,末将现在带兵回大将军府复命。
这簿室门的大门一年四季都不开,石黄门不必担忧宫中杂事。”
“请!”
石崇面色平静伸出手,请成倅带路。
待石崇他们进城楼之后,成倅演都不带演的,直接带着亲信部曲离开了,只留下几个人值守城门两旁的箭楼。
屏退闲杂人等,石敢当抓起石崇的袖口,面色凝重说道:“大将军是想左右逢源,无论天子做什么,他都不亏!三日之后,只怕是要山崩地裂!”
石崇跪坐在软垫上,忍不住哀叹道:“那可不是么,敢当料事如神,大将军果然将某送入宫中,只是没料到他如此狠辣的手腕。天子若是起事,必先杀我二人祭旗!”
曹髦杀石崇的话,那石苞还不铁了心的跟着司马家走到黑?
想来,司马昭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很开心吧。
石敢当算准了人心,却想不到这年头的厚黑学,就已然深不可测。
此刻石崇也冷静了下来,他分析道:“如今只有三件事能做。石某可向天子检举大将军,但这是在自取灭亡。倘若装作茫然无知,在这里睡大觉,三日后就只能向鬼神祈福。倘若向大将军告密天子有异动,那无异于承认自己是废物。左右都是不行,看来唯有你那一招险棋,可以死中求活。”
“六郎所言不虚。”
石敢当亦是承认石崇的说法。
司马昭留石崇在宫里,是向石苞示意:你看,我很看重很信任你对吧,压根不担心你还有你家人告密搞什么动作,安心给我效力就是了。
但对于石崇本人来说,处境就很不妙了,因为他已经被曹髦当做了司马昭的嫡系亲信!
没有人比石敢当更明白这位宁折不弯的天子打什么主意了。
举事之前杀一个司马家的走狗祭旗,多杀一个都是赚的,唯恐少杀啊!
曹髦还有什么怕的,他现在连死都不怕!
“今夜我去劝说天子。”
见石崇光说不练一直在那抱怨,石敢当自告奋勇道。
“要不,还是一起去吧。”
石崇似乎察觉到有点不妥,又有些犹豫。
“六郎若是跟天子说崩了,此事就再无回转余地。某要是没说好,六郎再出马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