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的叔父留吁海轻沈旭年少,中了沈旭的诱敌之计,劫粮草不成,被金鳞军反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一战,不仅叔父率领的三千先锋军被歼灭,还被沈旭顺藤摸瓜,烧了他们的后方粮草营,为此,大军不得不连退五百里。
去年五月,叔父留吁海战死大景北境,先王在九王子铎辰锋的力荐下将他从长狄西疆宣回王庭,他才刚见到先王,就听前方军报传来,说沈旭率一万骠骑出击兰峪山西北的休突平原,大败长狄五万大军,逼得卢兰王俯首投降,也让长狄失去了占据了两百年的休突平原。
先王听闻这个消息时,愤而吐血,郁郁而终。
九王子铎辰锋在继位当日曾立下宏愿:
踏平中原。
他与新王铎辰锋相交二十余载,王上想要踏平中原,他愿以命相随,助王上成就宏图大业。
可要踏平中原,就必须得先除了沈旭……
短短两年,今非昔比。
现在——
他们长狄的眼中钉、肉中刺已经没了!
留吁鹰扯了下唇角,浑身一松,粗犷的脸庞上浮现一个快意的笑容,高高在上地说道:“沈旭死了,如今大景的后继者又是如此一位……”
他指了指谢璟:“又有何可惧?!”
“大景皇帝这是在自断一臂。”随从阿屠也是眸放异彩,神色间露出几分急不可待来。
中原富庶,对于中原的野心早已经浸入了长狄人的血液,是举国上下共同的夙愿。
王上曾言:大景皇帝心胸狭隘,怯战畏战。要除掉沈旭,可以借大景皇帝之手。
的确,大景皇帝多疑,他怕谢家,又要用谢家。
不似王上,对自己推心置腹,谋听计行。
可以说,大景的这片大好河山,是大景皇帝,亲手奉上的。
阳光经树冠层层的过滤映在留吁鹰轮廓深刻的脸上,投下斑驳诡异的暗影,他定定地望着谢璟,面色如常,褐色的眸子里掠过锐利的寒芒,像一头即将狩猎的雄鹰。
前方,侯府的大门口的一行马车终于开始缓缓地向前驶动,只余下四五人还在七七八八地收拾着东西,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地陆续跟上。
留吁鹰一提缰绳,策马来到了距离谢璟仅仅半个马身的位置,笑道:“那……莫非是三皇子的心上人?”
面对三皇子,他又改用了大景官话,语气中带着一种戏谑的调侃。
谢璟如梦初醒,此刻才想起了自己的差事,青年轮廓分明的面庞上不免露出几分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想着季南珂,谢璟满心柔情,心口一片柔软。
留吁鹰依然跨坐在高高的马上,一手抓着缰绳,笑呵呵地抱拳道:“那我就先恭喜三皇子好事要成。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留在京城,讨一杯喜酒喝。”
谢璟却似被触到了心中的痛点,眸色微凝。
他心知想让父皇同意他与鸾儿的亲事,太难了,非几日能成。
谢璟客套地说了一句“承你吉言”,便又翻身上了他的那匹马,对着留吁鹰拱手道:“留吁元帅,耽误了些时间,见笑了。”
北狄元帅兼使臣留吁鹰是为贺万寿节才千里迢迢地自北狄来了京城,三天前人就到了。
父皇就给他安排了接待使臣的差事,让他带着留吁鹰在京城四处走走。
这一上午,他已经带留吁鹰在京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段逛了小半天了,留吁鹰一直很配合,也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