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神山上下鸦雀无声。
这种死寂是有迹可循的,从凌九州死去开始,就已经没有人开口说话了,尤其是当大主教和大神官陆续身陨后,这一切就好似是在做梦。
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以至于明明就发生在眼前,偏偏让人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接受。
温风雨站了起来。
自从他苏醒之后,一举一动无不在牵扯着所有人的目光,此时此刻站起身子,立刻便让那些无处安放的目光聚集了过去。
神教的天已经变了。
无数教众都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往后整个神教上下就只会有神子一个声音,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温风雨并未去看大神官,自从杀死凌九州后,他便一直坐在神山之巅,望着头顶苍穹陷入了回忆。
两百年。
他虚度了两百年的时间,这两百年不仅是对自己的折磨,也是对大祭司的折磨。
温风雨站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身上的教袍并未出现破损零碎,只是看上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无论阳光多么美好,无论这午后的风多么美妙,都无法让让那层灰尘褪去。
呈现在教袍之外的,恰恰也是温风雨内心的呈现。
哪怕他已经因为凌九州说出的真相而走出了自我的封锁,哪怕他已经因此踏足了意之极境,可身上依然蒙着灰尘,因为他还是无法完全的原谅自己。
纵然当年他没有错,可他为何不能觉察出凌九州的手段呢?
温风雨就是这样的人,他勇于担当责任,敢于承担责任。
这是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
他终于还是迈开了脚步,从神山之巅出现在了半山腰,站在大祭司面前,目光和自己的师尊对视着。
他的眼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力。
大祭司的眼里,有的就只是慈祥和欣慰。
可越是如此,温风雨心中的惭愧就越是浓郁,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师弟师妹因为当年那件事而死,这种痛苦像是蚁噬一样侵蚀着他。
“师父。”
他嗫嚅着,跪在了大祭司的面前,竟说不出什么话。
如今的温风雨和两百年前判若两人,不仅仅是性子上的变化,最简单的身体上的变化也最明显,大祭司看着瘦弱仿佛风吹就会倒下的温风雨,苍老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着温风雨的后脑,过于激荡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无法平复,今天是大祭司出现失态次数最多的一天,而每一次面对的都是这个他最疼爱,付出最多的大弟子。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就像温风雨说不出太多话一样,大祭司这时候也说不出太多的话,他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