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额饰静姝也忍不住说道:“属下看这中州的女子似乎不喜额饰,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有戴额饰的女子。”不过这中州城真的好热闹,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能好好逛一逛。
桑妩却懒得注意旁人喜不喜欢,她随意地摆了摆手道:“你且在客栈等我,若天黑我还没回来便在城外驿站汇合。”
静姝恭敬地应了下来,“是。”
哪怕桑妩并不认识路,可是在中州随便向个路人打听便能轻易得知流云宗的所在。和浮光教不同,流云宗坐落于流云山脚下,被桓河环绕,地势极为平坦,一旦有何风吹草动,位于宗门最高处的瞭望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眼前笔力遒劲的三个大字“流云宗”,桑妩不禁想起方才问路时那小孩说起流云宗一副自豪的样子,忍不住冷冷撇了撇嘴,谁知道这看似光鲜正派的流云宗内,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龌龊。
她在流云宗外斜对面的茶水铺里坐了一会儿,便见一黄衫女子提着竹篮匆匆出来,神情凝重似乎心事重重,桑妩敏锐地发现两边守卫对这人似乎很是尊敬,正巧此人年纪身材都和她约莫相仿。
桑妩心神顿时一定,她起身走入一旁小巷中,再出来时,脸上容貌已变得和方才那黄衣姑娘一模一样,只是神情更加冷冽。
她大摇大摆地走到流云宗门口,两名守卫看见她竟齐齐躬身,讨好道:“于师妹这么快就回来了?”
桑妩却并不回答,只冷冷点了下头便堂而皇之地进了门。
瞧那俩弟子模样,明明十分惊讶她为何这么快便换了身衣裳,更加好奇她为何匆匆折返,却连问都不敢问上一句,看来她这张脸的主人在这流云宗内地位颇高啊……
姓于,难道是江湖第一世家,于家的人。
果然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纷纷对她行礼,看这些弟子服饰皆是蓝色,只是深浅不一,也不知道那郁小六若是穿着弟子服会是何模样。
“于师妹今日怎生这般漂亮!”她刚走到一个开阔的练功场旁,便有一个蓝衣弟子热情地迎了上来,“师妹这是又要去见掌门吗?不知掌门这次闭关又是在练何武功,为何才出关又闭关,于师妹能否透露一二?”
桑妩只冷冷瞥了这人一眼,若是真的于师妹在这儿,只怕也不会理会这个蠢货,只不过顾清淮在闭关,那郁小六呢,可惜她不知道郁小六在流云宗的名字。
“于师妹你在这儿真是太好了!”一个蓝衣弟子看到她快步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冒着热气的饭菜,“蓬山师伯让我今日去给掌门送饭,可是你知道,蓬山师伯阴森的很,我是真的不想和他打交道。”
给掌门送饭?桑妩眉头顿时一挑,正好,让她去见见这顾清淮究竟长的什么模样,当下微微颔首:“好,劳你帮我端过去,到时候我来送。”
“好!”那弟子一脸欣喜,似乎只要不踏入正气轩,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桑妩一路上观察这弟子的动作和前进方向,到了后来总是能先弟子一步找到方向,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一处十分幽静的院落前,最上方的牌匾上正是“正气轩”三个字,这难道就是顾清淮的居所?
“有劳于师妹了,我就不进去了,嘿嘿。”那弟子将端盘交到她手中,几乎是落荒而逃般一溜烟跑远了。
桑妩皱了皱眉,这里面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么。
她走到门前,正不知是该敲门还是直接进去时,木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一身灰袍,似乎是个老仆人。桑妩对着老仆笑了笑,举手指向前方,示意老仆先走。
那老仆倒是没有多说,很是自然地走在前方,桑妩一路跟着,眼睁睁地看着那老仆走到一面博古架前,缓缓扭动一个青瓷笔座,就在那笔座扭到底的时候,旁边一扇墙竟然整个凹陷了进去,里面赫然还有一个房间!
有意思,有意思!若不是这老仆领着,谁能想到这里面竟还有一个房间,这顾清淮到底是在里面闭关还是在金屋藏娇。
她端着饭菜走了进去,身后的墙又缓缓合上,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脚下是一排向下的阶梯,两边燃着的烛火并不亮,所幸她目力极佳,一眼便看清了前方的情景。
而几乎是在她看清的瞬间桑妩浑身剧烈一震,端着饭菜的手甚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阶梯下方最右的墙边,一名蓝衣少年双手都穿在锁拷中被铁链高高吊起,两脚站在地上脚踝处同样也被铁链牢牢束缚,头颅无力地低垂着,清冷的侧脸异常苍白。
而在少年身旁站着一名神情阴沉的中年男子,口中冷冷说道:“这几日你切莫再要动心,否则受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桑妩耳边有如天雷轰隆作响,让她一时间根本听不清中年男子在说些什么,竟然敢将他锁起来,竟然这般对待她的人!这个郁小六不是很厉害么,在寒狱时以一敌百,怎么到了流云宗就不行了?甚至她清楚地看到,一旁的桌子上,赫然放着她送给少年的紫竹箫。
蓬山这几日很是恼怒,顾清淮的频繁动心,会让他越发难以替其解蛊,也越发难以令其彻底忘掉那个桑妩。这几日里他能做的,只有尽力挑拨两人关系,“你已经在此处被关了七日,你在此处受苦受难,那个桑妩却在昆仑山上逍遥自由,你这又是何苦?”
少年却仍是沉默地垂着头,被锁在铁链中的双手也无力地垂着,让人怀疑他究竟是死是活。
蓬山神情骤冷,他走到郁小六身后,一把攫住少年下颌逼迫他看着前方的镜子,在少年耳边冷冷问道:“你看着镜子,告诉我,你是谁,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