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于湘灵一脸诧异,“师伯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喝药,定然是在的。”
说着就要伸手推门——
“咯吱。”
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我就说嘛,”于湘灵看了眼开门的老仆,顿时松了口气,“师伯定然是在的。”
顾清淮看着眼前大开着的两扇木门,冲着老仆微微颔首,随后神情一肃,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入,甫一绕过屏风进入内室,一股雄厚掌风猛然朝他直直而来!
顾清淮浑身真气猛然凝聚,却在看见什么后又瞬间撤走——
“轰!”
猛烈劲风正中顾清淮胸口。
“唔——”
一丝鲜血从唇边淌下,顾清淮本就疲惫的脸色倏然白了几分。
“淮师兄!”于湘灵眼眸顿时一颤,连忙将手中药包交给老仆,伸手想要搀扶顾清淮,却被他微微一侧,避开了。
于湘灵一阵怅然若失,很快又挤出一抹笑容跑到蓬山身边,撒娇道:“淮师兄都回来了,您怎么还要打他,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您自己?”
蓬山一身死寂灰袍坐在轮椅中,依旧满目阴沉,只是看上去竟比一月前苍老了不少,就连头发都已白了大半。
顾清淮心中顿时一酸,抹去唇边血迹,走到蓬山身前挺身跪了下去,“师父,弟子回来了。”
蓬山的目光似幽洞般深邃,“清淮,你自己告诉灵儿,你到底该不该打?”
顾清淮心中猛然一沉,难道师父已经知道他在浮光教的所为了?可是师父是怎么知道的,是通过流云宗的卧底么。
他不知道蓬山到底知道了什么,却也知道师父最不喜人辩解,只能垂下头,双手交叠行礼:“弟子有错,请师父责罚。”
见顾清淮认了错,蓬山的神情却似乎更加阴沉了,“有错自然该罚,今日我们不论门规,只论师徒。”
“是,”顾清淮定声应道,“弟子犯错,自然是听凭师父处置。”
“很好。”蓬山取过别在轮椅旁的紫檀木杖递给于湘灵,于湘灵下意识伸手接住,“师伯您是想站起来吗,我扶您?”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一脸兴奋地看向顾清淮,“淮师兄你还不知道吧,多亏了你上次带回来的龙血草,梅大夫将龙血草炼成丹药给师伯服下,师伯现在不用拄杖也能自己站起来了!”
师父的腿终于好了?!顾清淮脸色一喜,却听见蓬山冷冷说道:“不用同他说这些,他若当真关心我这一具残躯,就不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事!”
有辱门风?于湘灵越发不解,淮师兄到底做了什么让师伯这般大动肝火,可她所有的困惑疑问在下一刻都变成了骇然的惊吓。
蓬山看着眼前跪地的少年,冷冷开口:“灵儿,你就拿着这紫檀木杖,替我好好教训这个畜生!”
她?让她教训淮师兄?手中的木杖瞬间烫了起来,烫的让她甚至想直接丢掉,转头却看见淮师兄眸光一暗,将头压在交叠的手背上,竟是深深地伏了下去。
于湘灵心中陡然一惊,淮师兄竟这般听师伯的话?可即使淮师兄愿意,她也依旧不敢动手啊,这可是流云宗掌门,正义盟盟主,她最爱慕敬仰的淮师兄。
看着顾清淮挺拔劲瘦的脊背,驭湘灵越发手足无措,“师伯,淮师兄做错了什么您要教训他?更何况,我不过是流云宗的普通弟子,怎么能以下犯上,教训掌门?我没有这个资格——”
蓬山突然阴恻恻地开口,打断了她慌乱的话语,“谁说你没有资格?订婚式一旦完成,你便算是清淮的娘子,娘子教训自己夫君,天经地义。”
“师父!”顾清淮猛地直起身,目光震颤。早在听见“订婚式”三字时耳边便是一阵嗡嗡作响,听得后来心中终是一片冰凉。
明明是剑拔弩张的局面,于湘灵心中却突然涌上一股甜意,订婚……娘子……夫君……手中沉重的紫檀木杖好像瞬间变得轻飘飘,她整个人也好像浮在了云端上,没有半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