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车走远,白眠雪刚要问,谢枕溪就苦笑一声,“我家老太太。”
“可是……”白眠雪愣了愣,方才车内分明是个老人,可是谢氏一族并无如此年纪的长?辈。
看?出他心中所想,谢枕溪捻着他头发玩儿,“老太太是我娘亲的母亲,姓宁,我自幼与母妃亲近,也就与这边宁氏一族更亲近些。”
“原来?如此。那?……”白眠雪踌躇了一下,“我去合适吗?”
“老太太当年原也是大衍公侯家小姐,这么?些年大风大浪都经得,是有见识的,没那?么?胆小,你去无妨。”
谢枕溪弯了弯唇,轻声道,
“何况我本来?就是要带你回家,只是未曾想到在?街上撞见,想来?老太太是刚去庙里祈福回来?。也好?,让她们早做准备,等我们回去就事?事?停当了。”
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圈,立夏时?的斗蛋风俗亦是白眠雪没见过的。
他买了一小篓蛋,直和街头百姓斗了两炷香才肯休歇。
“全输完了。”
见谢枕溪看?他空荡荡的篓子,白眠雪笑起来?,“我是不是太笨了?”
谢枕溪故意摸了摸腰间荷包,“现在?这样刚好?,要再笨点可就真?养不起了。”
……
两人逛了一整日?,暮色四合才踏进谢枕溪家。
古朴的宅子方正严整,深门大院,显然是世家大族才有的风范。
只是除了丫鬟小厮外,很多主院的门都无人居住落了锁,进来?略显人丁寥落。
“我母妃一族除了老太太,还有我两个舅舅,只是一个如今在?京为官,把阖家带了去任上。另一个出去做生意,所剩者多是些亲眷,故而显得颇为寂寥。”
白眠雪点点头,即将进正堂前,忽然一顿,他今天一整天都玩得好?开心,这会儿竟然莫名生出几分紧张来?。
谢枕溪似乎察觉到他心中所想,把人轻轻往自己跟前揽了下,两人并肩进来?。
因着白眠雪事?先已吩咐下去,三跪九叩的虚礼一概皆免,因此老太太只带着阖家一大群媳妇丫鬟乌泱泱立在?院里迎接,气氛颇为轻松。
只是老太太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白眠雪身上。
一时?众人闲话叙过,席间管家媳妇带着人上菜,数个年老的嬷嬷上来?簇拥着服侍老太太,又?有一大堆插金戴银,手脚利索的丫鬟媳妇隔着屏风,往来?递送各样器具。
“楚地的鱼,你尝尝。”
谢枕溪很自然地搛了一筷子清蒸鱼给白眠雪,顺手又?从他碗里夹走了他不爱吃的苦瓜。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垂眼瞧着他们亲昵。
酒席过半,她忽然颤巍巍起身,指了指谢枕溪,颤声请罪,“小儿冒犯天颜,都是陛下宽宏大量,方才容我们到如今。”
“没有。王爷待朕之心天地日?月可鉴……我都明白的。”
白眠雪咬一口鱼,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又?旖旎百转,惹得谢枕溪都看?了他一眼。
明白老人心里恐慌什么?,谢枕溪盛了碗汤递给老太太,又?依着老人心意,叙了家常闲话一回。
席间气氛很是轻松,白眠雪也没什么?架子,老太太忽然看?了看?谢枕溪,叹一口气,
“我今日?,还特特去庙里烧了一回香,祈得就是你的婚事?,谁知回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