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尔夫与黄佳才的谈判情报传回欧洲时,那间刚刚达成“联合谈判”共识的会议室,再次陷入了争论。
“普惠?阶梯定价?全球统一框架?”秃顶的德国人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他以为他是谁?世界卫生组织吗?还是上帝?他凭什么制定全球规则?”
“这是对我们商业逻辑的羞辱!”法国CEO的脸涨得通红,“按照人均GDP定价?那我们的利润空间会被压到什么程度?”
“更可怕的是,他明确拒绝了排他性协议。”瑞士董事面色凝重,“这意味着,他要把我们所有人,包括BG,都放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用他的规则来赛跑。我们之间的竞争会变得赤裸而残酷,而他却站在高处手握技术的裁判权。”
原先那位美国总裁,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他沉默地听着众人的怒斥和抱怨,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反复阅读着情报。渐渐地,他脸上的怒容被沉思取代。
“安静!”他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看向他。
“先生们,女士们,”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里透出疲惫,但思维却异常清晰,“我们又被情绪左右了,黄佳才的行为恰恰证明了他的野心和远见。”
他重新戴上眼镜,环视众人:“他看穿了我们所谓的联合代表团的本质——不过是一群被恐惧驱赶、试图抱团取暖、以便在谈判中争取更好条件的乌合之众,他根本不给我们这个机会,而是直接宣布了游戏的新规则。”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不解。
“因为时间站在他那边。”美国总裁冷冷道,“杨平教授的技术领先显而易见的,否则里高扬和BG怎么会单独倒向他们,我们再多等一天,市场信誉和股价就多流失一分。而黄佳才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慢慢挑选合作者,甚至扶持新的更听话的合作伙伴。别忘了,全球觊觎这份技术的,绝不仅仅是我们这几家。”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更重要的是他提出的普惠和阶梯定价,站在了道德和舆论的绝对制高点。一旦公开,将会获得发展中国家、甚至欧美普通患者和部分医保支付方的好感与支持。届时如果我们还顽固坚持高利润模式,我们将面对的不仅是技术上的落后,还有道义上的谴责和汹涌的民意压力,那才是真正的灾难,这是阳谋。”
会场再次沉默,但这次沉默中,愤怒在冷却,理智在回归。
“所以……我们只能接受他的框架?”德国人艰难地问。
“不是只能,而是必须。”美国总裁纠正道,“在这个框架内,争取对我们最有利的位置和条款,才是我们现在唯一明智的选择。BG已经去了,它有它的筹码,我们有我们的筹码——联合起来的优势,更广泛的欧美成熟市场网络、更深入的本土化政商关系、在某些细分领域依然领先的辅助技术。我们要让黄佳才看到,选择我们,能让他的普惠框架更快、更平稳地落地,减少摩擦和风险。”
他站起身,再次展现决断力:“立刻调整策略!我们的联合代表团,目标不再是争取独家或优先,而是向锐行证明,我们是最有能力、也最有诚意执行其全球普惠战略的合作伙伴联盟!收集我们各自在降低医疗成本、促进药物普及性方面的既往案例和社会责任报告,整理我们能够为快速审批、医保接入、渠道下沉提供的具体资源和时间表。我们要用实力和服务,换取在这个新游戏中的资格!”
“同时,”他眼神闪过一丝厉色,“私下接触我们在各国的医药监管机构、权威医学协会和关键意见领袖,为K疗法的特殊性和人道主义豁免进入快速评审通道铺垫舆论和技术基础。”
新的共识,在更清醒、也更无奈的现实主义基础上迅速达成。旧巨头们,开始笨拙而急切地学习在新规则下跳舞。
……
南都,锐行集团总部。
宋子墨和唐顺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新的文件。
“黄总,我们的初步评估出来了。”宋子墨将一份简短的医学评估摘要放在桌上,“里高扬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再次手术,肿瘤复发位置凶险,浸润广泛。K疗法理论上可行,但存在不确定性,且最大的障碍还是准入规则,按照我们的实验规则,里高扬是美国公民,我们的K疗法必须在美国获得临床试验资质,里高扬才有可能获得临床试验志愿者身份。”
唐顺接着补充:“另外,我们法务和临床注册部综合评估认为,即便以‘人道主义救援’或‘紧急临床试验’的名义操作,为里高扬单独破例的风险也极高。之前的教训很深刻,法律风险、舆论风险,还有可能被对手利用攻击我们规则不严、数据造假。”
黄佳才转过身,目光落在评估摘要上,脸上看不出喜怒。“杨教授的意思呢?”
“杨教授说,医学上可以尝试,但程序上必须合规。他不希望因为一个个案,影响整个K疗法全球推广的合规性和公信力。”宋子墨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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