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荇扯他的手指,丢给他那盘荔枝:“殿下——臣妾想吃这个——”
她故意拖长音,故意捏着嗓子,故意这样叫他,故意这样自称。
太子耳朵发痒,心脏酥酥麻麻,他从善如流给她剥开,放进她面前的小碗。
沈时荇笑得东倒西歪:“太子啊太子,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没回答,心里绵绵密密冒上来暖意,无声在说:傻姑娘,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得好好做啊。
只是你一撒娇,我就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送给你,都给你。
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孩子三岁的时候,太子准备大办他们的生辰礼。
沈时荇认真思考了一下,问他:“太子,夏季北方干旱侵袭,已经三月不曾下过一滴雨了,那些农民愁白了头发,我觉得,你如果用办宴席的钱换成免了那些百姓的赋税比较好。是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如果孩子长大要声讨你,你就把责任推给我好了。”
沈时荇收拾好院子里的那片空地,准备种一棵树,她说完这番话,太子有一阵子没吭声。
她低着头专注于眼前的土地,没一会儿,时间往前走了两个点,她汗如雨下,半个衣襟湿透,沈时荇抬头看了一眼尚是初秋的晚霞,搁下锄头,准备喝口水。
放下水杯,沈时荇才想起来刚才她还说了几句话,走到太子的身边:“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会儿夕阳散去,黑暗到来。
他拉过沈时荇放在身侧的手,眉眼看不清晰,声线也令人捉摸不透:“你别累着了。”
她静静看着太子,轻声道:“太子,我怎么会累呢?我是要给我们种一棵树。”
是给我们。
在以后的多年,一去不复返的时光里,人去雾散之后,还有一个东西,知道我们曾这样生活过。
太子仰起头,用几近虔诚的目光注视:“娘子……你总是让我出乎意料。”
沈时荇听懂了,他在说刚才的生辰礼。
她的眼界向来宽厚,比太子更像一个合适的储君。
太子还记得,那年她高中状元,文章字字泣血,针砭时弊,句句恳切,建言献策,她从没比别人输过。
都怪他……
还是他没让她施展自己的抱负……
沈时荇一看太子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抬起太子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认真对他说:“你不要一直回忆过去,之前就是之前,我既然当时允许那种情况发生,今天、以后,我就不会后悔。那都是我愿意的。”
当时她选择让他得逞,沈时荇很清楚,这是她愿意给他做出的让步。
为了自己。
只是为了她心中的那些情感,对他的情感,后来称之为爱的东西。
无论是与他相遇,相熟,相知,都是她清醒且甘愿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