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时刻,往往来自于每日的吃饭睡觉,沈时荇早就摸透了的。
小口把冬瓜排骨汤喝完了,沈时荇拿起那个没见过的新品种玉米,轻咬了一口,入口甘甜可口,内里竟然没有什么芯子,她有些嗜甜,却不喜欢吃太多糖,这些自带甜口的东西,可以说是每每都能吃到她的心里去。
这般,酝酿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你过来,坐。”
沈时荇准备,还是给人起一个名字比较好,“我想了想,程幻乐,这个名字还不错。”
随口拈来,没什么内在含义,她只是觉得,得有个名字来叫而已。
这个奴婢这么体贴,不会拒绝才对。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这个奴婢酝酿好了一眼眶的热泪夺眶而出,端的就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程幻乐……”说着,她起身跪下,磕了个响头,“奴婢没齿难忘娘娘的大恩大德!多谢娘娘!”
“诶,这就生疏了,快快请起。”
等人跪着把话说完,沈时荇才丢开那个沾了玉米屑的帕子,随手扔在桌子上,转过身扶起地上俯首称臣的奴婢,一脸亲近地为她着想,“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在这冰凉的地上乱跪,”她凑近程幻乐,一手抚上她的小腹,幽幽地说,“对这儿不好。”
程幻乐很是时候坠下来一滴热泪,砸在她们两个相握的指尖,“……奴婢知道了,一定会注意的。”
沈时荇却倏地松开了她的手,身子也退后了半步,表情倒是没怎么变,回去坐到了原位,才开口,“以后私底下见到我,都不用跪了。”
“……是。”
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整个东宫只有她一个人。
眼泪流过的眼睛,除却那一点红,里面还剩下一点什么东西。
袖口的那个石榴刚有个雏形,就被她给摘了下来,放在袖子里好几天了,也没掉下来,上面留下了几道指甲掐出来的道子,因为与空气接触,现在已经变得深黑了。
颜色还是青色的。
不过无妨,她上去把沈时荇吃过的餐盘都一并收拾干净,略微福身算作行礼,就退出去了。
她也该吃饭了,不是么。
从今天早上开始,太子一口饭没吃。
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这个男的为什么偏偏是沈时荇的爹?
为什么又偏偏犯了死罪——江南的事儿出了以后,圣上下了死命令,类似的事情直接杀头予以惩戒。
杀头。
他盯着死牢里一群苍蝇围绕着飞舞的那个角落里瘫着的那个没了人形的一国之相,不禁内心悲哀。
就这?
早在前两个月还是圣上跟前的功臣,被圣上一个激动抬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
不过是月余,就弄不清了?
还是目光太浅薄。
他不确定沈时荇对这个死爹还有多少感情,毕竟里头已经换了芯子。
要真说父女之情可能也谈不上,但是这还关乎着外人怎么评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