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最知这些场面事,谢承提议不算逾矩。
谢简呷了口茶未置可否,蟾宫折桂属实是个好兆头。
眼看谢承来年就满十六将赴考场,不求夺魁,但求榜上有名,到时说是得蒙天子赐物庇佑,谢府兄友妹恭亦是佳话。
“那我就喜欢,我喜欢月亮。”渟云一手飞快把已经放回盒子的蛤蟆重新抓出来,仔细打量道:
“虽然还是很像蛤蟆,不过你读的书多,你说是月亮肯定就是月亮,我要自己用。”
“那也好。”谢承属实没想到自己已然提议要,渟云反说不给。
谢简觉得自己还想咳,不过谢府也没落魄到与人相争一个物件的地步。
如此罢了罢了再罢了,果真是应了观照道人那句“体面人家”。
曹嫲嫲也在私下和谢老夫人说“当真收的体面”,云姐儿出生,她是瞧着的。
当时,宫里头是赐了一囊赤金八宝如意做贺礼。
现儿个,云娘子好似比当初还体面些,半个京城都知道浑名“小菩萨”不说,贺礼居然圣上亲给的。
虽是市井言语风吹就散,没几日便不记得谁是谁,到底有过胜于无。
谢老夫人坐在摇椅上笑而不答,有些事底子里不体面,那面上就得做得格外体面些。
这一桩事,终归是了了。
旁儿曹嫲嫲最知谢老夫人心思,看罢近处无旁的,感叹了句,“王家那郎君,这才算是死透了呢。”
人活着就免不得各种麻烦,若是死了还有麻烦未解决,那就不算死透。
现儿个王雍处再没什么麻烦事值得谢府费神,这便是死透了。
“咱们和郡夫人,是有旧的,逢年景,也还是着底下人去看过。”谢老夫人交代。
另有,是该请张太夫人过来坐坐,自从废太子一事牵连宫中张芷身亡,二人就再没见过。
谢老夫人三番四次要上门探望,那头一律拒了,说张太夫人抱恙怕风,见不得外人。
谢老夫人想老友甚是喜爱渟云,听到在自家生了根,多少能开怀些。
再行修书一封前去,张府虽回了信说来,却是要择个好晴日再过来相聚。
冬天里能有几个日光大好,便是天晴,太阳也仅是不温不淡的挂着,像是糊了一层稀薄米浆。
谢老夫人看回信语焉不详,只能先搁着,生老病死天有数,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又能怎么着呢。
这一搁就是十好几日,京中连着数天无雨无雪,张府的小丫鬟先来传话,说她们老祖宗片刻就到。
谢老夫人心绪大好,特领了渟云往前门去迎。
车帘子一掀,两个女使耗了得有一盏茶时间才把老太太从车上扶下来。
鸡皮鹤发尚不足以形容,形销骨立也只能勉强描摹一二,两个女使搀着还拄着根错金银的枭首拐杖才勉强站稳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