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速速传信鸽给陛下,说沈姑娘在清河城。”
十三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目光审视地望着两人逃走的方向,招手示意他们都跟上。
朝梣耳目极好,对于身后有人一直追他们不放,自是知晓,稍稍沉思,便往偏僻的竹林走去。
树荫飒飒,沈微渔怀中的乐儿忽然号啕大哭。
“怎么办?”沈微渔哄着乐儿,担心引来身后的人。
谁也不知酣睡的乐儿会突然醒来。
沈微渔忧心忡忡。
月明星稀,朝梣解下沈微渔脖颈额的青瓷小瓶,扔出两只蛊虫,又喂养鲜血,引来几条毒蛇。
他动作迅速,想借机用蛊虫引来毒蛇,拦住他们。
但是朝梣望着号啕大哭的乐儿,低声道:“我们不能带这孩子一路逃,前方有寺庙,我们将他放在哪里,是死是活,皆是他的命运。”
沈微渔身形一晃,双眼泛起泪海,咬紧唇瓣。明知朝梣说的是对的,但是沈微渔不忍心,终归还是几个月的孩子,而且万一被放在寺庙出了事如何是好。
朝梣知道她的犹豫,歉意地道:“阿渔,这孩子跟在我们身边会受苦。”说罢将哭得号啕大哭的乐儿夺走,快步走向寺庙。
他来到寺庙,发觉四面破破旧旧,观音菩萨佛像倒塌在地上,满身污泥,而怀中的孩儿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要被抛弃,不再号啕大哭,反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望着他。
稚童的双目,清澈地映衬他此时此刻的险恶。
朝梣身子一顿,竟有几分茫然无措。
倏然,沈微渔从后方跑来,扯着他的衣袖哀求道:“我知道乐儿是累赘,但是我们可以先养着他,明日给他送到一户好人家。”
沈微渔以为朝梣不会应允,然而朝梣沉闷地道:“好。”
朝岑侧身神,露出苍白孱弱的面容,还有那一双黑雾雾的眼眸。
沈微渔微微一愣,想起两人还在逃跑,顾不上多问,乐儿现在也不哭闹,继续赶路甩开他们。
他们绕来绕去,误打误撞来到衢街。彼时朝中不禁夜宵,清河城到了傍晚也不禁,人来人往,歌舞升平,亦有百姓沽酒卖饼,斗鸡蹴鞠,更有甚卖弄杂技。
沈微渔与朝梣避开百姓,来到一处花楼小门。
花楼的管事以为他们来寻乐子,然而怀里还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儿。
管事觉得稀奇,可当朝梣拿出银子,还在犹犹豫豫的管事,喜笑颜开,也不问他们来逛花楼还来抱着孩子来。
沈微渔向管事要了一间厢房,旋即看向昏睡的乐儿,低声问了句能不能找个乳母来。
管事看两人都是男子,又没女子傍身,还要带一孩子,心里嘀咕两人奇怪,但看在朝梣出手阔绰的面子上,谄媚笑道:“自是有。”
旋即管事将她们带到三楼深处的一间厢房,命人备好美味佳肴,这才退下。
不过在离去时,朝梣挡在管事的面前,悄悄塞了一锭银子道:“我与友人途经此处,若是有人打听我们,还望有些话不必多说。”
朝梣温温柔柔,身子单薄活脱脱像个病秧子,可他一笑,让管事觉得渗入。
不过看在银子的面子上,管事自是满口应下。
待到朝梣回到厢房后,沈微渔已经抱着乐儿坐在紫榻。
厢房罗帐摇曳,青莲熏香冒出袅袅青烟,沈微渔给他们两人倒了一杯清茶道:“我们躲在花楼,想必没有人能猜到,但是明日需要找到一户好人家收养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