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她仰脸绽开浅笑,学着记忆里?原主该有的模样?,“谢谢二叔,我都很?喜欢。”
林闻安便也只是颔首一笑。他年纪虽不大,但在林家辈分也长,从小就被只小几岁的叫小叔。这会子听姚如意一口一个?二叔,起初也觉怪,今日听多了,竟也习惯了。
姚如意也将这些东西爱惜地寻了个?干燥的地方放好了。
怪不了林闻安,昨日堂叔姚季过来,可?怜巴巴地诉苦解释着姚爷爷是如何中风的,将过错都推给了那些不学无术的学生和?四处传播流言的邓家。姚如意这才知晓,每年林闻安都会寄不少银钱给堂叔一家(起初直接随信寄给姚爷爷的钱全被爷爷花大价钱找人保镖原封退回抚州了),让他这个?最亲近的亲族多多照料原主爷俩,甚至连林司曹一家也多有交托。
他只是姚爷爷的学生,本没有血缘关系,自己当初也受了伤,他已经做了他能为姚爷爷做的一切。
只怪这时车马太慢,书信太慢,也怪那些总是趋炎附势、踩低捧高的人……这些好意,原主永远永远,也收不到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工夫,才把林家送来的物?什归置妥当。姚家地界窄小,着实有些物?件没处安放,姚如意只好往小卖部存库存的吊柜里?塞。
东西太多,林闻安与丛伯便也搭手往屋里?搬。
一进那小铺子,丛伯便“哟呵”一声惊叹:“小娘子这铺子拾掇得真利落!活了把年纪,倒是头回见?这般齐整的铺面,东西不少却丝毫不乱,一个?人操持下来可?不容易。”
林闻安也有些惊讶。昨日他没进来,只是在窗口遥遥看过一眼,知道里?头货架整齐,但人走入其中,才更令人惊叹。记忆中堆满杂物?的两间廊房竟然变成了这样?透亮、齐整的小铺子。
姚如意听了忙谦逊道:“倒不全是我的功劳,也仗着请了个?好木匠。”
她顺道还?帮那木匠介绍活计呢:“丛伯,你拉回来的那辆破骡车,倒不如请周榉木拾掇拾掇,再买头驴子,还?能用?呢。”
丛伯也笑道:“我昨日正?这么想!家里?的门轴也要重新?上油,本就要找木匠来,正?苦于多年没回来,不认得什么好匠人,这下好了,正?好请姚小娘子帮衬,牵线搭桥。”
“他媳妇今儿就要来送货,等?她来了,我便与丛伯说。”
姚如意对丛伯笑着两边酒窝都出来了,甜丝丝的。
待放好东西,她一扭头看见?林闻安,脸上那明朗的笑霎时又收了,又变回木讷腼腆的模样?,飞快瞥他一眼,小声提议道:“二叔与丛伯晚间也来用?饭吧?晚间我们烫羊蝎子锅子吃。”
林闻安沉默地站在旁边,心想,她莫不是厌憎我?为什么?他是……何时得罪了她?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窗口外头便来客人了,两张长了痦子、一模一样?的脸探了进来,急哄哄地嚷嚷道:“姚小娘子!来十二根炙肉肠!”
姚如意便立刻将他抛下,赶忙过去招待了,一边热烤盘一边很?熟稔地与他们攀谈:“咦,国?子监冬日休沐七日,你们与你家郎君没回家吗?”
“哎呦别提了!小祖宗跟家里?的大祖宗闹脾气,怎么都不肯回家呢。这两日我们也还?在学馆里?窝着。”
两人一模一样?的脸,拉成了一模一样?的苦瓜脸。
姚如意听得眼睛亮亮,一边熟练地倒肉浆、放签子,一边小声地劝:“亲父子哪儿有隔夜仇啊,你们也好好劝劝。”
自打上回姚爷爷丢了以后,姚如意便知道了那个?三白?眼少年郎的身份,原来他正?是最近国?子监里?的风云人物?三司使耿相的冤种?儿子。
如今汴京城里?最大的谈资便是耿相娶妻,跟唱大戏似的,一直稳居汴京城热搜第一。
况且开了铺子后,耿家仆人常来光顾,她渐渐都与他们熟了。
先烤好了一炉七根,递给他俩,耿牛耿马便呼呼吹着先吃上了,边吃边摇头:“劝不得,小娘子不知灏哥儿的脾气,耿鸡上回多说了几句,被灏哥儿踹了个?脸着地,如今鼻子还?疼呢。”
姚如意听到“耿鸡”这个?名字根本忍不住,当场便笑出来了。
耿灏身边这些书童小厮的名字都很?好笑:他们有些负责贴身服侍耿灏,有些管车马、有些专门跑腿,有些则是练过功夫的,为了保护他安全,加起来一共有十二个?人。
听这些仆人说,这耿灏小时不爱读书(现在好像也够呛),脑子里?空空如也,想不出什么好词儿,冥思苦想后,就按照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龙蛇马猴羊鸡狗猪,给身边人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