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悔恨交加的情绪,在谢纵微想到她坠崖死去之前,惊恐无助,想要寻求他的帮助,却找不到他时的锥心之痛下达到了巅峰。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她颈畔。
施令窈浑身一僵。
谢纵微……哭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因为谢纵微。
因为此时一点也不谢纵微的谢纵微。
她的心倏地跳得极快,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在她耳边咚咚咚地忘情打鼓。
谢纵微收紧了手臂,仍埋在她颈间,任由泪水滚过他面颊,又淌在那片他不敢轻薄的雪白肌理之上。
他心里竟然觉得诡异的满足。
“阿窈,我该怎么做?”
声音嘶哑,浓浓的悔意与痛苦几乎快要化作深不见底的沼泽,将他吞没。
施令窈被他紧紧抱着,男人颀长却紧实有力的身体与她贴得极近,几乎没有一丝缝隙,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胸腔下的那颗心震动的速度更快,激烈到甚至穿透血肉,让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此刻的迷茫与痛苦。
他迷茫痛苦。
关她什么事?
被大力推开的谢纵微有些狼狈地垂下眼,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不精致、不好看的样子。
他的泪水在她颈侧蜿蜒出一道湿漉漉的痕迹,有些不舒服,施令窈眉头微颦。
“我要回去了。”
不料她第一句话竟是这个,谢纵微一怔。
“阿窈,我想再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说!现在想起来说了?!
施令窈现在心浮气躁,被谢纵微话里的真相,被谢纵微的眼泪搅得脑子里又烦又乱,恨不得立刻回家裹在被子里尖叫两声开开嗓,宣泄心头过于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觑他一眼:“你要是还想哭,就留在这儿慢慢哭吧。”
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破堂堂大丈夫还要抱着妻子流眼泪的事,谢纵微抿了抿唇:“我送你回去。”
施令窈没说话,算是默认。
到了槐仁坊前,施令窈让他止步:“行了,你回去吧。”
看着冷淡之意明显的妻子,谢纵微低下声气:“我送你到门口,放心,我不进去。”
施令窈瞥他一眼,觉得老男人就是容易偏激。
……她只是不想大宝小宝会发现他哭过的痕迹。
“随你。”
撂下这句话,施令窈径直往小院走去,直到进了门,那道婀娜身影消失在门后,也不见她回眸。
谢纵微站在檐下,听着青瓦白墙后依稀传来的笑声,还有她和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心头郁痛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