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钞的出现,让这种跨州郡的大宗贸易变得前所未有的便捷和安全。
不远处,是郡府工曹直管的“琉璃坊”。
巨大的窑炉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匠人们穿着特制的厚布围裙,用长长的吹管从熔炉中蘸取炽热粘稠的琉璃液,熟练地吹制、塑形。
与过去仅供皇室贵胄的少量单色琉璃不同,这里的琉璃器色彩斑斓:明黄、翠绿、宝石蓝、玛瑙红……
配方经府匠作府的不断改良,成本大幅下降,产量激增。
精美的琉璃盏、花瓶、摆件,正被打包装箱,它们将沿着运河和驰道,流向洛阳的权贵府邸、长安的豪商巨贾、甚至遥远的西域商队。
而在帝国的心脏洛阳,少府辖下的“将作大坊”更是日夜轰鸣。
精钢工坊里,灌钢法的炉火熊熊,铁水奔流,经过千锤百炼,化作坚韧锋利的刀胚剑条。
隔壁的“制弩坊”内,工匠们按照严格的标准尺寸,流水般组装着弩臂、弩机、望山。
每一件成品都需经过校验官的检验,刻上工匠与坊监的姓名,确保其威力与可靠性完全一致。
这便是“标准化”的力量,它让帝国的强弩劲弓,如同流水线上的产品,源源不断装备着日益壮大的军队。
洛水码头旁,巨大的干船坞内,龙骨初现。
这是为帝国水军建造的“福船”雏形。
巨大的杉木经过特殊处理,被能工巧匠们以精湛的榫卯技艺拼接。
多层甲板、水密隔舱、高耸的硬帆……
这些吸收了南方造船精华与少府匠作府改良技术的巨舰,预示着大汉的目光,已不仅仅局限于奔腾的江河,更投向了烟波浩渺的远海。
造纸坊则坐落在相对清静的城郊。
树皮、麻头、破渔网,这些昔日无人问津的“废料”,在碱液的蒸煮和工匠的捶打下,化作洁白、坚韧、廉价的纸张。
它们被裁切装订,运往各地的学院、官府,承载着知识与政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播开去。
知识的门槛,正在这雪白的纸张上,悄然降低。
工坊城镇的兴起,吸纳了从土地上解放出来的富余劳力,也使得“工人”这一新生阶级,得到了进一步的稳固。
他们凭借手艺吃饭,收入不菲,眼界渐开。
洛阳、长安、宛城、汝南、建业这五大超级都市,更是工坊云集,商贾辐辏,人口百万计,昼夜不息,其繁华盛景,远超往昔。
除以上之外,建宁六年的帝国商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繁忙、高效。
沟通黄河与淮水、淮水与长江的关键河段已部分贯通。
巨大的漕船、商船,满载着冀州的粮食、幽州的皮革、徐州的铁器、荆扬的稻米木材、益州的蜀锦井盐,在宽阔的运河河道上首尾相连,帆影如云。
船闸有序升降,船只如履平地般跨越着曾经的天堑。
昔日辗转数月、损耗近半的陆路转运,如今只需旬日,损耗骤降至一二成。
“大汉商行”的金字招牌,已矗立在所有重要州郡的治所、运河码头、边关榷场。
它不仅仅是一个商业领头羊,更已成为帝国金融体系的中枢神经。
商行内,柜台上堆叠着不同面额的宝钞,伙计们熟练地验看着上面的复杂水印、特制油墨、精密暗记等标识,进行着存取、汇兑、放贷等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