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最后几句话,容惟下颌紧绷,眼中的怒火倏地弥漫开来,仿若要将对面的人灼出一个洞。
还在济江时,见江皠的第一面,他就看他很不顺眼。
后来又在玉石楼前碰见他同贺之盈谈话,他便更加恼怒,情难自抑地昏了头,在贺之盈小院中等了她半个多时辰,只为探明他们之间谈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许是郎君间的默契与直觉,或许贺之盈根本未意识到,可他却确定江皠的心思并不纯粹。
今日午后他在外处理完要务回到东宫,便立刻从长云处收到了贺之盈同其他郎君在茶楼雅间中相看的消息,而最令他憋闷恼火却是,那人竟是江皠。
他竟这样快就来了京城。
果然,他就知道,他与他怀着同样的心思。
而此刻他亮明身份警告他,他竟丝毫不惧,甚至不愿让步,他心中气急,只要想到那日抱在怀中的女娘日后也会同江皠做他们做过的亲密之事,甚至更加亲密。
他心中酸涩得就要炸出胸腔,竟立即马不停蹄地赶来江皠宅子,恰巧碰上他和贺之盈分开回到府中。
争锋起,孤傲的太子面上一片风雨欲来之势。
握紧折扇的那几根修长的手指力道大到指节发白,他沉声质问:“江皠,你这是要和孤抢人?”
江皠脸上扬起一个温润的笑,比起面前黑衣郎君的压迫气势,他周身温煦似毫无锋芒,从容道:“殿下,这如何能叫‘抢’呢?归根结底,选择的权力在贺娘子手中。纵使殿下贵为储君,可以为常人所不能为,但也无法强扭改变贺娘子真正的心意。”
容惟被他一番敞亮之言说得怒极反笑,嗤道:“不自量力,你既知道我的手段,就该不该来与我争。江家逐渐衰败,你是你们族中最前程的一个,十年寒窗,你背负那么多责任,难道都可以抛下么?”
江皠被他说中,闻言神色微变。
容惟嘲讽地瞥他一眼,江皠虽前途无量,但却顾及太多,有什么资本同他争?
况且,这江皠是不是不知晓,在济江时贺之盈有多喜欢他?
只要他令贺之盈相信他,不再顾忌他的身份,到那时,她一定会像当初在济江一样,满心愿意地想要嫁给他。
玄衣郎君利落旋身离去,孤傲身影在灯火之下拖出长长黑影-
夜幕低垂,此时已过宵禁,白日里喧闹繁华的京城寂静下来,陷入沉眠。
贺之盈已散了发髻,换上寝服,正坐在烛光旁,垂目翻阅着香方古籍,神情专注。
过了端午,香铺便要开张,开铺时准备售卖的香料已准备得差不多。
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她大抵还能推测这一阵子贵女夫人们的喜好。
但她毕竟前世也未活多久,过了这段时日,可就说不准那些贵女夫人们是否还会喜欢这些香料,因此还需早做准备。
她这几日闲暇时便将先前收藏着的古籍拿出来翻阅一番,寻些灵感。
周遭安静,小院之中只偶尔闻几声蝉鸣。
灯花一跳。
倏地,女娘抬起眼眸,直直盯着雕花窗,凝神思索着什么。
霜云同紫锦见状,也跟着疑惑地看了眼窗外。
只见窗外夜色黯然,小院空空如也。
霜云神情困惑,“娘子,怎么了?”
贺之盈皱了皱眉,“你们没有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