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童,想要免于责罚,故而矢口否认一切。
年轻时候的我不承认自己荒唐的行径,不承认自己爱上了她,也不承认她对我的爱。
以此来麻痹自己,从中获得释然和安慰。
一步错,步步错。
她后来也说当时的自己太幼稚,以为之所以不被爱,是因为自己不够好。
因此咽下委屈,努力去做好一个王妃。
而她的不争不吵反倒让我心安理得起来,于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以为捂住眼睛,堵住耳朵,便可以高枕无忧,维持着表面的光鲜。
直到幻象崩塌的那一日,我才惊觉她对我的爱已经消耗殆尽,可我依旧不愿承认。
后来我与她谈及那三年的过往,她说,当时但凡我解释一句与乔鱼儿没有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相信,可我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我什么都没有说。
从围场回来之后,那些太医告诉我乔鱼儿突然患了心疾,要精心调养,经不得一丁点风吹草动。为了那偷来的救命之恩,我一再地抛下她去见乔鱼儿。
一开始的确抱着还恩情的想法,可渐渐地变成了我与她的角逐。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去找别的女人,但我偏要去做,以此来证明我没错,我问心无愧,是她错怪了我。
可我从来都问心有愧。
哪怕她既往不咎,午夜梦回时,我还是后悔。
后悔在她母亲去世的夜里,没有陪在她身边;后悔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又一次可耻地逃避了。
后悔在乔鱼儿与她起争执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她大度所以她该退让;后悔宁愿相信那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也不愿意相信她。
我补偿了她五十年,却好像怎么也补偿不完。
她似乎早就释怀,可我穷尽一生还是困在年轻时犯下的错里。
借着月光,我看见窗前妆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哦,是那支昙花簪子。
此刻哪怕我已然风烛残年,想起她戴着这支簪子站在我面前的样子,还是会心动不已。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等下一次昙花开?”
下一次昙花开,是景和与景暄出生后的那个秋天。
我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两个孩子,因为他们差点夺走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