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怪自己,非要穿什么夹脚拖出门,跑进巷子就崴了脚,梁阅要背她,她却一把把他推远了:“那几个黄毛的老大我认识,你要是被摁在这儿可是会断手的哦。”
脚步声迫近,梁阅倒退着小跑两步,一转身,真的跑进了深巷中。
尚清脚踝痛得钻心,看他消失很快的背影,反而笑了一声。那几个人不好糊弄,看她化了妆样子也是有点风情,扯了她头发要跟她搞。
“我真不是卖的。”尚清扯嘴皮讪笑。
与其说是被扶到床上不如说是摔上去的,尚清呼哧带喘的模样比少薇还发烧。
陶巾摸索着给少薇倒热水,尚清则又从自己那板香港来的感冒药力扣了一粒出来,逼她咽下:“你自求多福吧,”一扭头,“外婆!热水我来倒!你别添倒忙!”
少薇烧得汹涌且反复,一会儿大汗淋漓,一会儿裹着棉被发抖,尚清给她弄凉毛巾物理降温,口中念叨:“三伏天发烧,真活受罪。”
她动作粗重,少薇闭着眼睛,恍惚中喊:“妈妈……我头疼。”
尚清一愣,磨了磨牙齿,低声骂道:“要命了,我才二十一!”
虽如此,她还是去巷口小卖部给她买了一根牛乳雪糕,大概吃了能好受点——这也是她小时候被母亲对待的记忆了。
她去巷口买雪糕时,少薇接了一通电话,是宋识因的。
这么虚弱恍惚,少不了被听出名堂。半小时后,司机就到了回回停的那地方。少薇走过去,六七百米的路走得汗水涟涟,上了车,手脚缩成一团,上下两排牙齿打架。
“宋先生。”
宋识因脸色莫测:“病成这样也不肯我到你楼下接你?”
少薇咬紧牙关:“路况复杂,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指路。”
尚清回来不见人,立刻打电话,少薇不知怎么解释,只好说:“我没事,晚点回来。”
宋识因将她带回了家。这公寓少薇此前已来过数次了,够大,她没参观全部的房间。这次也依然是在客厅坐着,医生很快抵达,问诊一通,给她扎针挂吊瓶。
宋识因沏了茶候在一旁,等医生走了,问:“昨晚上干了什么,烧得这么厉害?”
“跟几个朋友在白沙湖露营,没带被子。”
宋识因微微一笑:“以前似乎很少听你提起朋友。是上次医院见的那个梁同学?”
“不是,是其他朋友。”少薇审慎地没说曲天歌和乔匀星名字,怕他们在酒吧遇见。
“跟他们很经常往来?不要随便交社会上的朋友,很危险。”
“没有,不是。”少薇摇头否认。
“我上中学那会儿,朋友也不多,被霸凌,锁在男生厕所。这是那时候被他们用烟头烫下的疤。”他说着,解下左手手腕上的鳄鱼皮表带,给少薇看很深的两个褐色圆形瘢痕。
少薇瞪大了眼眶:“宋先生这么成功的人,也会被欺负?”
“当然。读书时候我很不起眼,也不受女生欢迎。”
少薇怔然,觉得万万没想到,不自觉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去了相当不错的大学,靠自己白手起家,我妻子是我大学同学,我们有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儿。”
他讲话文质彬彬的,措辞很有书面气。
“你确实应该多交朋友,孤僻的孩子,身上会有弱者的气质,容易招引同类,或者不怀好意的人。”
少薇吞咽了一下,望着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