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男人已经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上码头,雪茸不禁皱起眉——再没有人说些什么,他可就要走了,一旦离开这座岛,可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撬开他的嘴了。
要换做平时,他肯定已经率先开口了,但是他现在顶着一身女装,一旦开口身份就会暴露……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破罐子破摔顶着假发用男声提问时,他面前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忽然抬起头,站起身来:“请留步,教皇大人。”
在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之下,这个年轻人站起身来。
年轻人十七八岁的学生模样,顶着一头黑色卷发、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手里攥着纸笔,看起来一身的书卷气。
教皇本可以不用搭理他,可仔细看,那人脖子上的勒痕自始至终没有消失过,甚至越来越深,而教皇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在年轻人开口唤他的一瞬间承受不住,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护卫来不及处理年轻人的事,连忙一拥而上围住教皇,询问他的情况。
年轻人望着那乱成一锅粥的画面,并没有慌张,而是沉静地问道:“大人,请问埃城地下的地牢是您组织建造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雪茸看着跪在地上,已经被掐到没有行动能力的教皇,忍不住扬起嘴角来——
“咳咳……!!呕!!”教皇并没有立刻作答的打算,想要继续硬扛,可脖子上的掐痕还在继续收紧着,眼看他的眼球都开始爆出血丝来,他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个音节:“……是。”
虽然已经有所预感,但是听到教皇亲口承认这个事实,四下还是传来一阵惊呼。教皇脖子上的勒痕总算松开了些许,他慌忙大喘了几口气,刚想要起身逃走,年轻人又问:“斥巨资供应起这个黑色地下产业链的人,也是您吗?”
窒息感又一次传来,教皇咬着牙闭上眼,认命一般:“是。”
年轻人:“要求他们挖掉受害人眼睛的、对受害人实施囚禁、虐待的,也是您,对吗?”
教皇:“……对。”
年轻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教皇:“一年半……将近两年前。”
年轻人:“永夜巷被砍掉手的男性死者吉姆,也是您杀害的?”
教皇:“……是。”
这下,人群的躁动已经彻底压抑不住了,一片窃窃私语之中,雪茸嘴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他心想着,再多问点,问问他怎么产生的这个癖好,问问他为什么要挖眼睛,问问他为什么选择车厘街……
只可惜,年轻人的好奇心并没有他一半旺盛。仅仅只是确认了这件事情是他所为,便选择见好就收:“好的,谢谢您的解答,我已经问完了。”
此话一出,教皇脖子上的勒痕便彻底消失,那人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接着,朝围拥在一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随着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走在最前方的护卫长“唰”地举起剑,直指向年轻人的喉咙。
鱼死网破,这人会灭口,雪茸丝毫不感觉意外。不出所料,除掉出头的年轻人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铲除在场所有的目击证人。
雪茸抬眼看向闻玉白躲避的方向,他已经感觉到了那家伙隐约生出的杀意。
有闻玉白在,自己就不会有事,但如果真的让他出手,闻玉白的处境可就相当麻烦了。
眼下,气氛剑拔弩张,眼看着护卫长就要动手,年轻人却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推了推眼镜,然后笑道:“教皇大人,我劝您三思而后行。”
这人讲话不紧不慢的,长相也温和斯文,可不知为何,开口却有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护卫长的手下意识顿住,接着便看年轻人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镶着钻石的徽章,扬着笑容:“在下拜耳·韦斯特,久仰您大名,请容许我代父亲向您问好。”
看到徽章的那一瞬间,教皇顿时瞪大了眼睛,人群也瞬间炸裂开来——
那枚徽章是大陆皇室血亲才能拥有的血脉徽章,而拜耳·韦斯特,正是韦斯特女王传闻中的第十个儿子,人称十皇子。
虽说在机械之心降临的这二十余年之中,皇室已经逐渐式微,但再如何落寞,也毕竟是统领了整个大陆近百年的一支血脉,到底还是叫人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