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都是侧目的新宫人。
公主有先帝并灵飞的颜色。大家看直了眼。小茅忘形。
“二位远行辛苦,小子无轻重,应该痛骂一顿。”他故意高声,“选一群才及大男的人,我皇可谓自讨苦吃!公主循行不知,前几天夜里,他去公务,竟也被阻拦。傻小子将刀架在他胸前。他的脸成青石色。”文鸢和豫靖侯各自偷笑,小茅飘飘然,说有趣吧……
为了受人瞩目,小茅夸张了。某个晚上,息再确实被郎官阻拦。少年们困得眼皮打战,问他是谁,他说息再。路就开了。人也挺拔。
息再走进前殿,转入一间偏室——循行之前,文鸢曾被关在这里,苦校几天文字——如今本应是一间空室,散落一些卷,一些简,笔与刀,是文鸢用完,还没整理的。
然而这里有人,正在吸气:“竹不如她,木不如她,她的味道,她的。”
干渴一样的人,吸了很久,又去读简:“校得好,有小错,把衍文作正文,把别字当讹字,可爱之极。”
息再走进来,吓他一跳。
他立刻揽文具,生怕被夺走,看清是息再,才指案:“陛下,这有一枚指印。”
“是她的。”息再点头。
他立刻舔舐。
案一角被他舔得水淋淋;殿外乌鸦一听,飞进黑天里;而他以乌黑的口舌:“陛下,陛下,何时有她?”
息再展卷,由他在脚边哀求,平旦时,才合卷,用轴压住他的额头:“快了,等她回来。”
文鸢回来,先赴宴相思殿。
小茅铺席设案,亲自服侍,又对一旁的宫人炫耀:“且看你们茅大人。”
随行的紫骏觉得有趣,笑了,小茅才发现还有一个他。
息再进殿,与宴的是公孙远、荀摇落、某尚书、郎官种种,到场千石列位,十分隆重。宴上,豫靖侯抓出几名财务官,先说齐国少税的事。
都是些吏曹,大半生才进齐王宫,从未来过省中,此时魂不守舍,伏身告罪,希望免死。
其中一人抬头,想看脸色,意外看见紫骏,心里生出不平。“此人主谋!”他要紫骏一同来跪,而非坐在天家公主旁边吃糕,便大喊大叫。
豫靖侯立刻堵住他的嘴,换文鸢携紫骏上殿。
“这位是,”文鸢刚说叁个字,就哑了。
或许在并海之地待了几天,吃得咸。她不得不去喝水。
紫骏给她让路,随后进阶:“黎民紫骏拜见皇帝陛下。”为见天下之主,他梳洗了,换了深衣,借文鸢的笄束发,露出曲线优美的额际。
小茅刚才就注意他,这时向周围传话:“怕是个幸宠男子,不信?你看这张脸。”
话传到文鸢处,文鸢吞了水,匆匆回来:“这位是在齐举的贤良。”她看一眼侧席的荀摇落,小心地说:“风俗使,教化使,存问使,我尽做了。不过,省中要用人。我身在下国,总不能忘了陛下的烦恼,陛下叫我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便挑选了这位贤子弟。”
她低头,紫骏也低头。
“多谢你,公主。”他说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