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瞧见司汤达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带着蛊惑,“你算算,不多,一个星期跑个三四次,至少五六百镑到手。做得勤快点,路子熟了,上万都有可能。”
“还不累,就是接头,给钱,走人。比什么打工可轻松多了,来钱也快。”
雨还在下,停车场里偶尔有车辆进出,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司汤达站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还在挣扎,“可这。。。。。安全吗?被抓到怎么办?”
“安全?”那人呵呵两声,“比打黑工呢?”
“我们这行讲究的是信誉和渠道。都是熟客介绍,或者有抵押的。你只管按指示拿钱、送钱,别的不用管。或者用账户收钱,分散存入,别太扎眼就行。单次别超过一万,多了分几次。”
“这年头,只要不傻B到用麻袋装现金闯海关,谁特么管你?”
见司汤达还在犹豫,那人又道,“想想吧,兄弟。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就是开车、坐地铁公交跑跑腿的事儿。总比你天天提心吊胆算计那点汇率差,看银行、债主子脸色强吧?把眼前的坑填上,缓过这口气,以后再说以后的。”
说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把你手机号给我。”
司汤达鬼使神差地报出了自己的号码。几秒钟后,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停,一个本地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号,存好。想明白了,就打这个电话。叫我阿龙就行。”
他拍了拍司汤达的肩膀,“哥们儿,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机会不是天天有,给你了,抓不抓得住,看你自己。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说完,阿龙不再废话,转身快步消失在停车场更深处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司汤达独自站在原地,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却带不起一丝清醒。怀里书包中的三千镑现金沉甸甸的,像一块烙铁烫在他的胸口。阿龙的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窟窿越捅越大。。。。。。家里迟早知道。。。。。”
“一单一百五到两百。。。。。五万就是一千。。。。。”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需要钱,迫切地需要。不仅仅是堵窟窿,还有一种更深层、更扭曲的渴望,维持那种他已经习惯、却无力负担的“体面”。
在阴冷的街头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都有些麻木,司汤达才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那条号码,手指在按键上悬停片刻,最终将那个号码保存了下来,联系人姓名处,他犹豫了一下,输入了“阿龙”。
手机揣进兜里,望着伦敦铅灰色的、无尽绵延的雨云,司汤达感觉自己就像这阴霾天空下一只迷失的困兽,前方似乎出现了一条可能逃脱财务困境的小径。
低着头,快步融入了肯辛顿夜晚稀疏的人流之中。背影单薄,步伐匆忙,仿佛急于逃离这个刚刚与危险擦肩而过的角落,又仿佛正主动走向一个更深、更不可测的漩涡。
“等你电话。”那人的最后一句话,像幽灵一样,在司汤达耳边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