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疆,木刺朵城,北风狂嘶,黄沙漫天,行人?遮面难行。
猎猎狂风里,军营里士卒们搭起的帐篷瞧起来也是?摇摇欲坠。
最大?的那顶帐篷里,一众中?年将领皆身披铁甲,对着面前的地?图,个个脸色凝重。
众人?中?唯独坐在主位的男子最年轻,容貌格外俊朗,只是?那一身银甲泛出熠熠寒光,隐隐的杀气叫人?不敢忽视。
半晌,只见他从?斑驳的地?图上抬起头?,俊朗的眉头?仍是?拧紧,
“如今敌人?守城不出已有整整一月,几位大?人?有何所见,今日不妨畅所欲言?”
“将军,如今那蛮子节节败退,恐怕是?深知我军英武,已经怕了?,不敢出城。依我之见,咱们不如就此撤回,饶他们一命,也好叫他们感念我大?衍天恩浩荡!”
一个满身肥肉的将领道。
人?群中?不知是?谁轻嗤一声。
白起州的眉头?也愈发拧起。
“木刺朵城外三条河流绕城而过,让此地?易守难攻,正适合敌人?退守。若是?我军贸然撤退,难保他们不会从?背后包抄偷袭。”
话?音一落,便有人?重重哼了?一声,“不能攻,又不敢退,眼下一日冷似一日,出去撒泡尿都能冻成冰的节气,岂不是?叫我兄弟们在此白白耗死!依着我,与其跟小娘们儿似的躲在这城郊,倒不如咱们自己先挑了?精壮人?马,杀入城去,与那些蛮子好好厮杀一回!”
空气中?难得一静。
“伍将军此言虽莽撞些,但再僵持下去,只怕我军的粮草难以供给。”
人?群中?有人?缓缓摇头?道,“如今白狼河冰封千里,又有敌人?设计阻挠,京中?的大?批物资要运过来,愈发困难了?。”
……
如此你一句我一句闹嚷嚷半天,众人?到底相争不下,最后只得又齐齐求助般望向白起州。
少?年仍是?长发高?束,薄唇紧抿,眸光定定地?望着地?图上缩成一个小点的木刺朵城。
“不能退,要打。”
他迎着众人?的目光,缓慢而坚定道,
“我军今时今日好不容易才打到这里,此时若是?退兵,便是?前功尽弃,白白助长敌人?气焰,以后几十?年我大?衍断无收回木刺朵的良机。”
许是?出征以来数场恶战连连击退敌军,白起州在这些将领心?中?,早已从?京中?高?高?在上不知疾苦的富贵皇子不知不觉成为了?一言九鼎的三军主帅,出言即可安定人?心?。
“将军所言甚是?。”
帐中?无人?再敢反驳,皆俯首领命,讨论起作战诱敌的方案来。
白起州起身出帐,在猎猎狂风里遥望木刺朵城。
他们如今驻扎城郊,与繁华的主城仅仅一水之隔。
昏黄的风沙里他忽然忍不住想?起,当日这里还战事未起,他与手下潜入木刺朵城,当街瞧见有小儿蒙面摔跤,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他将这些见闻一字一句都写成信,写给宫里那个小东西,又有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信使临走时又把人?给叫回来,偏偏要在信笺上添一笔,只肯叫他一人?亲启。
漫天荒凉的黄沙里木刺朵城愈发显得庄重神秘,引人?入胜。
白起州挑起俊眉,犹记得他那日落笔时写道,若是?有朝一日打下这座城池,定要带着宫里那个小笨蛋来见一见这里的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