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钱亦文一脸不服气,“刘叔,这点破下水要我五块钱?你这也太黑了吧?
“还得我自己收拾,我帮你干了活,你怎么着也得给我留点工钱吧?”
“那你说多少钱?”
“顶多三块!”钱亦文一边说,一边拿手朝着地上虚空画了一个圈儿。
这个圈儿,可是把整副下水,连同心肝肺都给圈到了里边。
“四块!”刘忠狠狠心,又让了一步。
“刘叔,你要是诚心卖,我再给你添五毛钱,要是不行可就拉倒了……”
钱亦文懒洋洋站起身来,拿起了夹在杖子上的大肚儿瓶子。
刘忠一琢磨,这堆破烂玩意儿,能卖几块是几块吧。
别等到最后卖不出去,还得费劲巴力的自己往外折腾屎尿。
关键是,三弯子媳妇儿最烦肠肚,自己想吃个熘肥肠,都得趁她回娘家才敢做。
“你拿走吧!”
钱亦文的一颗心,这才算彻底放入了盆骨里……
拿着刘忠找回的带血的六块五毛钱,钱亦文又朝牛棚看了两眼。
小声嘟嚷了一句:“六块五,还够买两回的……”
“你说啥玩意儿?”刘忠瞪起了眼睛,这不是盼着我的牛死光吗?
“没事儿没事儿,我说‘我得赶紧回去了’……”
大肚瓶子也忘了拿,钱亦文把破麻袋片子四角一兜提起来就走,虽然吃力,但也得第一时间拎出这院子,这样心里才踏实。
刚出院门,正把下水放下来歇气儿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三弯子和王胜利!
不是冤家,不聚头……
“哟,一文钱,今儿咋有空来我家串门了呢?进去再坐会儿?”三弯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啦,还得回家翻肠倒肚儿去呢。”钱亦文扫了王胜利一眼。
想当年……
算了,眼下有比“想当年”更重要的事儿,还是不要想当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