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不然。”“邯郸别院还有很多类似的书简。若是殿下想看还是能看见。”
他这墙头草出人意料令人感觉不快,反而令人更多了一层的意味。
李贤让人呈上书简,“公主想将这些东西传颂于世,却唯独担心王将军看见?”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带起一阵细碎的声响。
“我想让世人知晓这些事,却不想是以搅动朝堂为代价。王将军是国之利刃,怎可能因这些陈年书简乱了阵脚?”
李贤指尖敲了敲扶手,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忽然轻笑一声:“公主倒是把利弊算得清楚。只是……王将军若连几页书简都容不下,那这‘利刃’,未免也太脆了些。”
王贲明白,虽然他是这场话的中心,但这不是他的战场。
皇帝与朝臣之间纤薄的隔膜与纽带先绑在了李斯身上,继而是嬴姓皇族……
而嬴荷华与李贤,不过是这场暗斗猜忌之下的又一体现。
上一次,是八年前,李贤拿着这卷书到他面前,他已经和李贤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共识。
而后,他妹妹王姮嫁给扶苏,做了公子妇。
但王贲没想到,八年后,嬴荷华没有嫁给李贤……甚至她没有嫁给任何人。
而嬴荷华呢,从现在看才知道,当年她跑来央求他派人跟随出使大梁的张良,除了保护他的安全,原来还有别的东西……她要的还有‘张良’这个名字代表着的含义。
气氛越发冷到零下。
提起邯郸赵国,更是令人难受。
反唇相讥,口舌之争,这是他们这些年的常态,却让听的人如坐针毡。
话音刚落,冯婠那边传来案桌的震动。
这一次,王贲没能攥住她。
“公主殿下。过往之事,曲折百回,当年上党易地也是如此,父已死……若皇帝陛下派李大人追责于此,我愿言详尽。”
她话说到一半,门那边忽地打开。
“冯婠?你不是说,绝不知情。”“王贲,我看你是知情不报,”
这个声音……从雪中传来,凉浸浸的,如是鬼魅。
殿内的烛火忽然被穿堂风卷得一暗。
来人俯身拾起地上的绢帛,指尖几乎要将那薄薄的丝织品戳破。
“你身为上将军,明知冯氏有不臣之心却知情不报,按律当与逆党同罪,你可知晓?”
赵高乃嬴政近臣,非口谕不得出,自天下大定之后,王贲难得见君。此一来,如何不来势汹汹。
王贲起身离案,猛地叩首在地,额头重重撞在金砖上发出闷响:“臣知罪!但求陛下明察……”
赵高走到中庭,看了一眼李贤。
然后他带着些许得意的语气,高声道,“我大秦律法森严,从商鞅变法至今,连坐之罪从未废弛!而永安公主本该拘在宫中,不该多走动。您却私自来赴将军的宴,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