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出两行泪,表现得伤心欲绝。
“呜……你爸爸他公司出了点问题,现在情况很艰难。抱月你不是,刚好在范家住着吗,能不能给范家家主说说,帮帮你爸爸?”
她抹着泪:“妈妈知道从前我们是忽视了你,但我们毕竟是家人啊。那天聚会要不是我们带上你,你也不会被范小少爷看上是不是?”
巷子里回荡着女人伤心欲绝的哭求,任哪个陌生人听了都会心怀不忍。
可惜她面前的两个孩子高高在上,一个抱着臂看好戏,没忍住笑出声,一个如千年不化的寒冰,毫无波澜。
言抱月心里想,确实还怪好笑的。
从前,他住在那个家里,他们从来不会对他有好脸色,言抱月饭都吃不饱就要擦地干活,被挑刺被打骂。他是仆人是奴隶是其他任何东西,唯独不是儿子和家人。
如今他离开了那个家。怪事出现了,他反而在他们眼里变回了家人,变回了爸爸妈妈的孩子。殴打和虐待被描绘成中性的“忽视”,被范小少爷挑中全然归属于他们的功劳。
连范知书看了都直呼自愧弗如了。
范家给予言抱月最初的一课,是权势的力量。
它让昨日视他如草芥的上位者变成奴颜媚骨的屈膝者,哪怕他只有十一岁,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但在进范家前,他早已学会了一节最重要的课。那就是让自己的内心永不屈从,他从不成为权力的俘虏。而是会在它来时,毫不犹豫地抓住它,向上爬。
于是他从伏低做小的蝼蚁变成了俯视人群的山岳。他等待着女人哭完,即使胡安适见他不开口,便没完没了地卖惨。
直到言抱月动了。他拿出手机看了最后一眼。
“好,十分钟到了,我走了,再见。”
对面两人皆是震惊地看向他。胡安适的脸扭曲一瞬,挣扎着拧成笑,看上去怪异极了:
“抱月,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家人!你爸爸生你养你,如今他有了困难,你能帮就理应帮忙……”
言抱月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但并不是厌恶,只是不耐烦。
他要超时了。
少年睁着漩涡一样漆黑的眼瞳,孩子气地歪头,表情有些苦恼:
“可是你们从来没把我当家人啊,毕竟我是小杂种、白眼狼,对吧?大人说过的话可不能忘哦。”
他笑了,逗弄傻子似的恶劣:“求人怎么还有让别人代求的啊。这么大的事,想要我帮忙,得本人来才够有诚意吧。言垚不会是拉不下面子吧。那可真是……”
“太遗憾了。”
他等不及,转身就走,浑身阴郁的气息,谁都明白再要纠缠,人就发飙了。巷子里的其他人只敢干看着他离开。
快要到巷口时,言抱月听见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