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能称之为画。
言抱月尝试解读图纸上横横竖竖歪歪斜斜的线条,面对幼崽星星眼求夸奖的小脸蛋,沉默两秒,艰难开口:
“哇,绵绵画得真好看。所以这画的是什么呀?”
“……”
范绵:还从未见过有如此虚假之演技。
他气呼呼地看着画,幼崽的手不能完全把控笔,但他画出来的画已经完美展现了上辈子百分之八十的功力!言抱月怎能看不懂他的大作!
他皱着脸:“抱月好笨!”
很识时务的言抱月点头:“是的是的,我天生没有艺术细胞。你给我讲解一下。”
范绵指着纸张上方好几个竖线围起来的圈:这是烟花。
指着右上角波浪线组成的椭圆形:这是月亮。
指着由尖端开着口的三角形和相连接的不规则四边形:这是房子。
“房子”里嵌着另一个不规则长方形:这是窗户。
最后,他指着窗户里紧凑在一起的四个圆蛋蛋:“第一个大圆是爸爸,第二个大圆有卷头发,是妈妈。这个中圆是你,最小的圆是我。”
“这是我们在一起过年。”
幼崽嘟着嘴:“爸爸妈妈好忙,只有我们两个了。我要把他们擦掉!”
他带着小孩子式的怨气把两个大圆擦掉:“只剩我们两个了。现在我们换衣服,去阳台看烟花,一起过年!”
言抱月跟随范绵的手指,眼睛走过满篇游走的笔触。
他看着这些只能说是极端抽象主义的线条,心扑通扑通地跳,好像有什么马上就溢出来、蹦出来。
乱了、乱了。他脑袋空空,不停地想:这么伟大的作品,只有放在卢浮宫展出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少年能攫取一切的智慧此刻全然作废,呆呆地无声呢喃:
抱月好像真的变成笨蛋了。
——
这是言抱月来人间第十年的最后一天。
今天有一个无风无雨的夜晚,色彩斑斓的烟花升起、落下、熄灭,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好像永远不会有尽头。
他穿着昂贵厚实的羽绒服,身躯在数九寒冬的室外也无比温暖,头发修剪得整齐,再也不用积蓄过长的刘海去遮掩自己所有的不堪。
有一个玉盘一样易碎、羊羔一样柔软的小孩,将后背交托于他怀中,小手挥来挥去,叽叽喳喳地对每一朵烟花发表自己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