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今夜坠入了一场冗长的梦。
梦到前世,因为她上了太子慕容深这条船,这事终究还是被谢凌知道了,当时是她周围的婢女替她打的掩护。
那一天,她被男人罚跪在雪地里,而她的婢女们都遭受到了牵连。
她的婢女们个个被掌嘴,脸被护卫手握的戒尺打得青紫交错,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那时候,她根本想象不到,一年来跟他说不了几句话的谢凌竟会生这么大的气。
梦里画面交错变化,时时刻刻都在变。
她又梦见了谢凌的大喜之日,和许清瑶成婚的日子。
因谢凌是皇后的表哥,谢凌又政绩优秀,加之早早凭一身才干成了国之柱石,这份婚事自是非同小可。连帝后都亲自移驾,并肩立于喜堂之上,为这对新人添了无限荣光。
红绸从朱门一路铺到阶前,满院的喜乐声,喜烛燃得正旺。
她坐在高堂上,看着这对新人向她走来。
谢凌穿着簇新的大红喜袍,乌发用玉冠束起。
阮凝玉随着众人一起笑。
隔着攒动的人影,她分明看见他眼底看向她时一闪而过的幽色。
她再度看向他时。
便见男人那点情绪快得像错觉,迅速消失不见。
接着,阮凝玉便看见谢凌下一刻握紧了身侧盖着牡丹龙凤红盖头女人的手,眉眼弯起的弧度里盛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和妻子一起对帝后躬身,声音清朗击玉:“谢陛下皇后娘娘亲临,臣与内子清瑶备感荣宠……”
阮凝玉只觉得,像男人这样大喜的日子,他那时是意气风发的。
更清晰的细节,她便梦不到了。
阮凝玉总觉得谢凌是爱许清瑶的,至少她每一次撞见谢大人和谢夫人的时候,谢大人有着各种身为人夫的体贴和柔情,是她从未在别处见过的模样。
每年她这个皇后都要和谢府进行虚伪的探亲一次,在她的未央宫里,她时常会看见谢凌亲自给许清瑶整理垂落的裙摆,吃饭时候帮许清瑶夹菜,从不让自己的夫人亲为,连带着替她舀了勺温热的燕窝。
那姿态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回,从头到尾,没让许清瑶沾过半点劳累。